而晏韵正是被这种不完整所吸引。

风在静静地吹，吹过两人的长发，潮汐在月光下流动，声音流进两人的耳畔。

绍白秋想要扣动扳机。

但是心中有一道声音使她犹豫起来。

晏韵说得一点错也没有，你不正是想要变得完整才会在当年做出决定吗？

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放松下来。

“第一课，抛弃没有必要的怜悯，然后去杀死你的猎物。”

母亲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响，柔和的声音之下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往日的记忆和现实相重叠，和那个时候一样，有一只冰冷的手覆盖在绍白秋手上，带着她瞄准眼前的猎物。

孩童纤细稚嫩的手指几乎要抓不住对于她来说过于沉重的黑色枪支。

“没关系，白秋还太小，妈妈教你开枪。”

绍白秋扣动了扳机。

预想中脑花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晏韵动了，借着绍白秋犹豫动作停滞的瞬间，她被锁定的身体如同拉满后被松开的弓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骤然出手抓住面前人的手腕。

那颗子弹擦过她的耳际，划出道可怖的血痕，不停有猩红的液体从中溢出。

经过整天混战都没有负伤的人，终于还是填了伤口。

猩红的颜色映在绍白秋的瞳孔中，衬得周围的浓黑色更加幽深，晏韵还抓着她那只持枪的手，大力攥紧手腕。

“喵——”

小黑不满于自己被命令着交出食物，在手提箱马上要落在地面的时候，伸后腿用力蹬了一下箱子泄气。

消气后又歪着脑袋蹭蹭自己的主人。

摔落在地面的箱子原本严丝合缝的封口处裂开一条缝隙。

里面只有几块石头。

说得通了，无论是雨衣的出现，还是绍白秋暴露在自己面前甚至后来承认的和公司有关系。

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然后暗中转移真正的货物。

瞬间想明白一切的晏韵遗憾于自己忙活到半夜的功夫全部白费，刚想松开手里的手腕，宣布认输的时候。

绍白秋瞬间反客为主，扔掉已经没有子弹的枪，抓住侦探的手臂，另一只手从腰后抽出闪着寒光的匕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侦探毫无防备的胸口刺去！

晏韵堪堪伸手抵挡了一下，空手抓住雪白的刀刃，血液一滴滴砸向地面，炸出朵小花。

绍白秋微微眯眼，额发扫过眼睫，一点黑痣在眼下，耳骨上的钉子在黑暗中折出微弱光芒。

她并没有放弃，手一松，在匕首掉落在地之前用另一只手捞起来，大力刺向面前人的腹部。

用力到连刀柄都刺进去半分。

不停溢出来的红色液体染上黑色的手套，白色的袖口，并飞速蔓延。

晏韵喷出口血来，从喉管涌上来的血液令她不住呛咳，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到领口。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把嘴角往上扬，嘴唇动了几下，发出模糊的气音。

绍白秋没有听清她要说什么。

低沉的引擎嘶吼声由远及近，飞快地从百米外闪至面前，车身金属折着冷光，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闪电！

绍白秋下了死手，她用力把没入侦探体内的利刃转了个圈。

“上车！”

轮胎与石礁擦出刺目火花，带着头盔遮住面孔的人直接手一伸就把绍白秋捞上了车。

“老大，你怎么了？！”

终于赶海回来的乌林只看到了靠在礁石上，长衫被染红的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