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很近,近到那股特殊的气息萦绕在侦探周身。
和世面上任何一种香水都不同,是一种冷淡的,微妙的香气。
她试探地转过半个身子,演变为枪口抵着眉心,这个过程中没有受到拒绝。
持枪的人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腕,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按在扳机下,随时就要扣下,顺着手套和衬衣袖口之间的缝隙看过去,那只瘦削的手腕显得如此脆弱。
绍白秋掀起眼眸,幽黑的瞳孔,直直地注视着自己枪下的人,月光打在这张漂亮到锋利的冷白面孔上,更加不似常人。
这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侦探不中用的助手,在箱子离手的那一刻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事态已经变了。
乌林喊着“箱子飞了,老大我这就去捡!”
于是转身向大海跑去,此时此刻她显露出惊人的跑步天赋,短短几秒就不见了人影。
而重伤的陆叶春点点头说“终于能交差了。”扭头消失在黑暗里。
那只吞了箱子的黑猫灵巧地落到她脚边,竖起尾巴去蹭她的小腿。
“小黑,把脏东西吐出来。”
绍白秋冷淡的声音里透露着温和,此时她微微侧眸看向脚边的猫咪,皱起眉头命令道。
小黑,这就是那只猫的新名字?
和猫说话永远都比和人说话温和。
晏韵漫无目的地想着,看着她的注意力被别的吸引走,开口提醒道:
“小老板,你打算用我的枪来杀掉我吗?”
绍白秋没有感情地撇了她一眼,对这句话无动于衷,然后继续催促小黑把脏东西吐出来。
脏东西,对于一只生吞面包车的猫来说什么算脏东西?
小黑不情不愿地踱步走远些,张开嘴,身体柔软到没有实感,完好无损的手提箱就被吐出来。
箱子表面并没有沾染什么可疑的液体,令人怀疑它的肚子里到底连着什么。
“嗯……跟你说不通这些的。”
晏韵此时褪去了往日伪装的假象,墨镜在打斗时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那双眼睛微微垂着视线,看着面前的人。
她叹了口气,这张褪去不着调笑容的面孔显得和往日不同,黛青色的眉骨下是一双矢车菊蓝的眼眸,像是冰凉的琉璃般。
长发在身后随着风轻轻动着,晏韵的五官有种清冷感,而带着柔和的神情和这种感觉和谐的杂糅在一起。
可能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
绍白秋终于又重新把视线放在这人身上,看着她眸中清凉的蓝宝石,还有和风起舞的粉色长卷发。
原本应该是黑色的。
绍白秋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是很快她又恼怒起来,使纤长笔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嘴角抿直。
是的,恼怒,她把这种压在心头的情绪称之为恼怒。
她居然对这句话作出了情绪上的反应。
可能因为今晚有太多人对她说出了类似的话,在过去的经历里,也总要有人带着这样一副怜悯表情对绍白秋说这样的话。
包括她的母亲,但是母亲是真心实意笑着说出来的,而且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
“那你又了解我什么?”
只不过刚认识半个月而已。
那种被称之为“恼怒”的情绪很快消下去,留给绍白秋的又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她冷静地想,理智地反问。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少了一种东西,一种作为人类必不可少的东西。”
晏韵又带着那种被绍白秋认为是“怜悯”的神情。
然而侦探只是在述说一部分事实,而藏起来的另一部分被她埋在心里,观察着面前人的表情,没有说出口。
甚至每一个见过绍白秋照片的人都能知道,都能得出一个认知:这个人并不完整。
她的眼神太过于冷淡,太过于空洞,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