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在路上碰上范易水一行人,秋无际和林江野决定绕开大道,从东面渡过通天河去往九霄剑派。
通天河,一条横跨东西的大江,两岸人们往来交流频繁,故而岸边有不少船夫以渡人过河为营生。只要无风无浪,安稳渡河之后甚至还有可能赶在范易水他们前面赶到目的地。
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雾弥漫的江面横在眼前,江水裹挟着断木残枝在礁石剑摔成齑粉,咆哮的浪花和越来越重的雾气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一件事——
“二位客官,你们也看到了,雾这么大,太危险了,等天晴了再过河吧。”
“已经连着十多天都是大太阳,怎么偏偏今天转阴了。”林江野站在岸边发愁,要是向西边绕行又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但天气看着不仅没有放晴的预兆,反而开始飘起小雨。
“我们......”林江野认认真真思考对策:“飞过去?”
秋无际一声轻笑直直钻进林江野的耳朵,林江野正要侧头看去,秋无际已经拉着他往回走:“九霄剑派烧都烧了,早去晚去一个样。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等什么时候能过河了再赶路吧。”
“噢~”林江野任由秋无际拉着胳膊,故意落后两步没有跟上。秋无际正要回头的时候突然听见刚才那个船夫匆忙道:“老杨!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小孩子正往岸边走,船夫紧跟着老爷爷的步伐和他不断拉扯。有些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小孩从头到尾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视线紧紧跟随着他的爷爷。
“老李,你放心吧,我渡了大半辈子河,什么样的天气没遇见过?”这个老爷爷说道。
船夫急了,作势要去抢老爷爷手里的孩子:“你也知道自己渡了大半辈子河,渡河的规矩你难道忘得一干二净吗?孩子还这么小,你就舍得两个娃娃跟你去赌命?”
老爷爷见船夫不依不挠,也急了,蹲下来把两个孩子往怀里拢:“老李,你就让我去吧,我女儿还在岸对面等我回去呢。小草儿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她一个人在屋里连地都下不了,就等着我回去才能吃上饭呢。可我已经离开两天了,小草儿——我可怜的女儿——”
老爷爷的哭声伴随着风的呜咽,老船夫握紧拳头站在老爷爷身前,却没办法再说任何反对的话语。
“嘿~等等,老先生,你要过河吗?能不能带上我们?”林江野高高挥起手。
老李和老杨同时转头,林江野友好一笑:“我们也有要事去对岸,你可否顺路捎我们一程?”
老杨摆摆手:“雾太大,客官等雾散了再过河吧。”
“哎~别呀,我们不白坐船,天气这样的话,我们给平时的三倍过船钱,怎么样?”
“客官,这不是钱的......”老李的话卡在嗓子里,老杨已经热络地握起林江野的手:“客官,放心吧,老李我在这条江上已经混了几十年,保准儿把二位安安全全送到对岸。”
“老杨——”
“别说了,”老杨把船夫朋友拉开低声吼道:“左右我也要过河,何必有钱不赚?”
船上比林江野想象中要颠簸许多。老杨立在摇晃的船头,枯树皮般的手掌牢牢攥住船桨。一个浪头劈头盖脸砸来,木船瞬间被吞入浪谷。却见他猛地一扭腰,船桨如银龙般划开漩涡,木船借着浪势斜斜冲出浪尖,在四溅的浪花中划出一道弧线。
“帅!”第一次坐船的林江野新奇地看着老李的动作,每每浪花翻来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船沉的准备,结果船舱里的水都不知换过几轮,小船竟然稳稳立在江面。
“太厉害了!”林江野还是忍不住赞叹道:“老李,你掌船多少年了啊?”
老李大概是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船桨上,林江野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应答之后,又转向两个小孩子:“你们好啊,你们几岁了呀?”
两个小孩儿互相依偎着坐在船尾,没有任何要搭理林江野的意思。
林江野的字典里是没有“放弃”这两个字的,他干脆坐过去和两个小孩靠在一起,柔声问道:“你身上缠的这些白布是做什么的?受伤了吗?哥哥认识一个超级厉害的神医,等过几天让他帮你看看好不好?”
小孩儿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语气却比第一次见到的秋无际语气还要冷上三分:“没病,只是听说有个人和我长得很像,想给他一个惊喜。”
“哦~我知道了,你要等见到他之后突然出来吓他一条是不是?哈哈哈哈——”小孩儿说完一句话就不再理他,船舱里只有林江野越来越尴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