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是要看楼氏?”徐策说着迎明夷进了大理寺。
明夷:“望少卿大人通融一二,我就说几句话。”
徐策:“明二小姐放心,楼氏没罪,我们只是按例留审。”
因惯例,徐策将苏禾拦在外边,一路领着明夷往牢狱深处走,“昨日明大人还有楼氏侄女已经来过了。”
明夷挑眉,“那太子妃殿下没来吗?”
徐策摇头,“贵人们的事,我这小吏如何知道?”他指着倒数第三间狱,“楼氏虽无罪,可也是风尖上的人,二小姐长话短说。”
明夷道谢,“谢少卿大人通融。”
明夷走到那间牢狱口,隔着木桩看到了楼氏。
她坐在桌前,抬头望着天窗,明夷觉得楼氏一下子老了很多,她的眼角彻底没精气了。
明夷没情没绪地唤她,“母亲”
楼心月转头看来,“没想到你这恶童会来看我?”
“恶童?这个称呼我不喜欢,”明夷媚眼笑看楼心月,“我心善恶,旁人或许不知,可母亲你最应该知道。”
楼心月凝眉,“你什么意思?”
“听说昨日楼星辰来看你了?”明夷笑得人畜无害,泠泠言语间又藏着不知名的意味,叫人琢磨不来她的心思。
“那她有没有给你说,是她亲口将你当年滑胎的真相告诉父亲的?”
“……”楼心月一怔,冷笑道:“我大势已去,她尚年轻,自然舍我攀附明齐。”
“母亲倒是看得开。”明夷委屈巴巴地说:“可我替你们背了十年的罪,心下实在不甘啊?”
“你当如何?今日是来问罪的?”楼心月侧眼看来。
“母亲是长辈,我哪里敢问您的罪?”
明夷转眼睨着楼氏,牢狱昏黑,可她这双眼睛却如常明星一般,在眼帘张合间一闪一烁。
她慢悠悠地说:“母亲你可有想过,你被押回京两日,却安然无恙地活着,是为什么嘛?”
觑见楼心月眼底的晦涩,明夷又说:“莫非母亲以为是太子妃殿下保的你吗?”
“林景伯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罪,母亲即使没有参与到刺杀中,可单凭你和林景伯窜逃的这几日,你就不可能连刑都不受。”
“母亲想知道为什么嘛?”看到楼心月踽踽难安的模样,明夷挑眉媚笑,“是林景伯揽下所有罪责,声称是他劫持了母亲。”
楼心月怔怔着,她垂首,明夷看不太真切她此刻的脸色,便继续说:“其实林景伯为人如何?母亲心里最清楚不过,他绝无可能买通刺客谋杀陛下。”
“林景伯好好的侍郎不做,决意带母亲私奔……这便罢了,怪就怪在你二人前脚刚走,立马刺客就供出了林景伯。”
“我虽蠢笨,却也看得出来,这是有人专门为母亲和林景伯设的死局。”
楼心月终于说话了,她侧眼瞥过明夷,“你究竟要说什么?”
明夷一副担忧的神色,“母亲,父亲想保你一命,是他叫我来问一问母亲,母亲若说出真相,他才有办法留你一命!”
楼心月冷哼,“告诉他,我就算死,也不想让他救我!”
“母亲真是视死如归啊。”
明夷眨巴着狐狸媚眼,尽显清纯无辜,她声音柔柔的:“母亲如此决绝,可是在袒护什么人?”
“母亲好像一直想护着什么人?崔瑾娘不是母亲授意的,杀我的刺客也不是母亲派的,母亲却都替真凶担了。”
“甚至如今身陷囹圄,母亲也不愿供出这个人。想必此人对母亲很重要,我猜猜到底是谁了?”
明夷凝眉细思,装得绞尽脑汁,“楼星辰蠢笨,不会有此周密的布局。那就是……太子妃殿下!”
此言一出,明夷吓得捂住嘴,复又溜圆眼睛凝着楼心月,“母亲不会在替太子妃殿下遮掩吧?”
明夷又作出疑惑的神态,“可是太子妃殿下是您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设局害您了?”
“哎呀让我想想,该不会太子妃殿下是母亲和林景伯的女儿吧?她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世暴露,不想失去明府这个娘家,才执意要杀了你们?”
“天呐,我发现了什么?母亲,这是真的吗?”
“肯定假不了,母亲亲手杀掉腹中的明齐之子,又将我赶往唐州。你憎恶明齐,却在澧州那般艰难的时候,也能爱护着明愫长大,这么些年更是殚精竭虑为明愫谋划。”
“我猜的对吧?母亲。”明夷狭长的媚眼凝出势在必得的光。
楼心月眼底的忧悲夺眶而出,她看明夷的眼神是惊恐,可明夷却在惊恐中瞧见一丝希冀。
楼心月敛去伤悲忧惧,瞪着明夷,厉声说:“说完了就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