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如同惊雷响彻,交头接耳混乱不堪,薛景何忍得脸都要绿了,连司坦祥也走来询问他是否真假,他将他一把推开,纵身跃上了擂台,想要亲自解决那老妪。好在楚宵临眼疾手快,阻挡及时,两个人顿时在擂台上打得风生水起,直到薛景何快支撑不住,怒吼一声:“赫言!”
薛赫言飞身落地之际,谢新朝旋即挡在了他跟前,于此同时冯越贤也紧随而上,“薛赫言!听她把话说完!我还无权知晓自己妹妹的真正死因吗?”
可薛赫言父命难为,径直跟谢新朝对上,全场观众马上沸腾起来,这十米见方的擂台不大,却远比方才的武林大会要精彩得多。
就在台上五人陷入混战之际,从天而降两抹身影,一左一右地将老妪护住,车士辙面向天下豪杰爽快道:“诸位一定还没听尽兴吧?”
众人皆是点头。
“那就麻烦陈老太婆继续往下讲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听我们的!有我昭明神宫的人护着,这老太婆一根汗毛也少不了,否则我们无法回去交代呀!”
薛景何节节败退,恨道:“又是兰章成!他莫不是疯了?”
车士辙道:“薛庄主,您可不止这一个秘密握在我家主人手里,若不停手,我们可就把别的也说出去了哦!”
薛景何闻言只得停下,更是因为他不敌楚宵临,也不得不停下,楚宵临轻松收势,将折扇打开,飚出,瞬间就截停剩余斗殴的几人,“不错,既然都是故事中的人物,咱们靠近些听!”
这时台下又哄闹起来,“快讲!快——”
一直稳定站位不动的马炳荣对着老妪颔首,“说吧。”
台上紧张的形势一触即发,周序音也咬着嘴唇忐忑不安地听着,“小姐本以为周家人也是受了胁迫,却想他们家那些女眷,竟然还以能服侍到薛景何为荣,还叫小姐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甚至于嫉妒小姐被薛景何宠幸……这简直是——”
不等老妪咒骂,台下就已指指点点地骂了出来,“当真是丧心病狂啊!这周家原来是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吗?”
“他们原来是这样上位的,连自己的灵魂也出卖给鹭羽山庄了!真不要脸。”
“我就说他家的人怎么怪怪的,男的看着孬,女的看着媚!”
说起周家,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朝着御景一席的周序音看去,周序音始料未及,被千夫所指惊得都不敢呼吸,就连司悦含也蹙眉看向了她——
“难怪呢?想来这周序音也早就是薛赫言的胯|下之物了!”
“她如此美貌,薛赫言自然是要好好疼疼她的!”
流言一下四起,台上几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薛赫言,他想要反驳却无法反驳,“……!”
谢新朝锁紧了眉头,只恶狠狠地剜了薛赫言两眼,这时楚宵临啪得一下打开折扇道:“大家稍安勿躁,这老妪口中的故事发生时,周序音还未出生,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不要中伤无辜啊!”
既然楚宵临发话了,大家勉强安静了下来,周序音也松了口气,可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地看去薛赫言那边,此时薛赫言的眼中早已没了怒意,只望穿秋水地看着她,希望她不要被谣言中伤。
他的父亲无所谓,十有八九是干过这些事,他也懒得管了。可周序音是无辜的,她爱慕着自己,也一向对他百依百顺,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什么权色交易,而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楚宵临示意老妪继续,老妪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周家没能帮到小姐,小姐也走投无路,我那时在家中待产,无暇替她分心,她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等后来她实在没想通……因为不想连累冯家,便在房中上吊自杀了……那天我正巧回来看她,哪知会看到她命丧鹭羽山庄……”
冯越贤恨到咬牙切齿,对着薛景何怒目而视,“姓薛的你这个禽兽!”
薛景何嗤之以鼻,“如何证明她所言非虚?这一切难道不是她捏造出来的故事?她可是昭明神宫送来的,为的就是分裂我们中原武林!”
冯越贤再看老妪一眼,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一点当年陈荷莲的模样,老妪道:“我自然是有证据的,因为昭明神宫的少宫主他当初没有将周家赶尽杀绝,而是留下了几个弱女子,那其中就有一个不肯屈服的,被你强迫之后发了疯……我还有小姐亲笔留下的遗书,我赶到之际怕这遗书被周平晖毁了便藏了起来,藏了整整二十年!”
她说着拿出一张已快破烂的书信,交到车士辙手中,“麻烦拿给冯家家主看看。”
薛景何眼见着要去争夺,楚宵临马上出手阻止,在他面前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信纸被冯越贤颤抖着手接住,在冯越贤读信的时候,老妪继续说道:“故事还没有结束,冯小姐虽然死了,但薛景何怕这些丑事败露,怕它传去冯家影响两家的关系,便决意杀了对一切知情的我。他怕我将冯小姐的一些私事讲给过家中人听,所以连我的夫家也不曾放过,一家七口……全都杀了!包括我那才满月的女儿……”
老妪此刻痛心疾首,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我也、我也差一点遭他毒手,好在我人在姑苏,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当时的昭明神宫宫主兰燕臣。”
一提起兰燕臣的名字,全场几乎沸腾了,“……兰燕臣?”
“是兰燕臣救了你?他怎么可能跑来救一个小丫鬟!”
老妪吞下眼泪解释道:“那时兰燕臣的妻子在昭明神宫待产,生完孩子需要一个乳母,他妻子来自姑苏,所以他就想为自己的孩子找个姑苏的乳母,让孩子更好接受……好巧不巧,他路过鹭羽山庄的时候,就遇到了我,救了我一命,还将我带回了昭明神宫,成为了兰章成的乳母。”
原来一切因果是这样,此刻就连周序音也感慨万分,难怪兰章成曾说她离不开昭明神宫,因为那中原武林全是她不堪回首的记忆。她的女儿惨死,她若回去便只能遭薛家毒手,与她女儿相聚。可她很勇敢,她活了下来,忍了二十余年,终于将真相在这武林大会的擂台上大白于天下了。
“既如此,兰燕臣为何不帮你报仇?”台下有人问道。
老妪不能将薛日好的事情公之于众,兰燕臣不帮她到底是因为他的妻子是薛景何的妹妹,他也两相为难,只能等这一切先过去再说。
“我不过是个小丫鬟,有什么权利要求人家帮我报仇呢?”老妪道,“兰燕臣死后我也没有要求兰章成替我报仇,因为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今日我无法亲手杀了薛景何这个畜生,但总有一天,他会遭到属于他的报应的!”
老妪说完捡了地上的一把利剑,瞬间抹了脖子,并恸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娘来迟了!”
她如枯草般悠悠倒在了地上,杜绝了任何跟薛景何对质的机会,也让薛景何再无辩驳的可能,“……”
此刻冯越贤已老泪纵横,可他武功不及薛景何,只能拿着这份遗书红着眼道:“……我中原冯家!自此跟江南鹭羽薛氏,百年之内再无任何往来!以此明鉴!”
薛景何凝眉不语,似是不屑,又像是憋着怒意无法宣泄到面容扭曲,最终只是甩了甩衣袖,“……哼!”
其实这些围观的武林人士大多都知道薛景何是什么样的货色,多多少少是有所耳闻的,只是能在天下众人面前当场揭露他的实在少之又少。大家从来只是对薛家侧目而视,却不敢真正有所违背,正面对抗。就如现在听了如此荡气回肠的一段往事后,大家也只是纷纷议论着,却无一人敢就此机会再指认薛家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