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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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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今日面色难得红润了些,不似往日间苍白可怜。

沉玉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待细观她神形气质,不禁舒展了眉眼,柔声恭贺道:“师妹近来勤勉用功,功力有进。想来师父知晓了,也会十分欣慰。”

钟滟唇角绽开一个缥缈的笑意,突然道:“大师兄,你说师父得知我功力有进,会愿意见我一面吗?”

沉玉的笑意一僵,默了片刻,方斟酌着语气劝道:“师妹,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如今你方有小成便提要求,他难免不悦。不如你潜心修习,待四重功成,师兄再教不了你时,定能说服师父亲来教导你。”

少女却摇了摇头,神色坚持:“以滟儿的修习速度,等我破了四重,怕是师兄都已五重出师了。滟儿实在想见师父,等不及那样久。”

沉玉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小师妹素来乖巧听话,鲜少有这般固执任性的时候。

未及他再次拒绝,眼前少女却咬了咬唇,下定了什么巨大决心般,狠心道:“其实……滟儿早已从蓝鸱儿口中知晓了真实身世。劳烦师兄向师父传话,若他不愿见滟儿,滟儿便禀明迟严长老,但求一死。”

沉玉眉心跳了跳,神色肃穆下来,忍不住训斥道:“你既知晓了,更应体谅师父此番保你有多不易。怎能如此任性,还敢以此相胁,惹师父寒心?”

“原来大师兄早也已经知晓了。” 钟滟面色白了白,自嘲道:“枉我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睡都睡不安宁。生怕梦中呓语,泄露了秘密,便再也不能留在云山了。是不是整个云山,唯独我自己不知,我原竟是个魔教妖女?”

沉玉闭目轻叹了口气,浅声解释道:“当日段门主上云山向师父托孤,你的身世,原只有师祖、师父与韩师叔知晓。只是你当日在荡剑大会众目睽睽之下使出鬼蜮无影刀,实在可疑,师父不得已,才对徐师叔与我交代了你的身世。你不要多想,你在云山很安全,只要好好修炼,师父定不会让你一直留在戒心堂受苦的。”

钟滟却不想听,只一把拽上沉玉的衣袖,眼巴巴地求道:“师兄,滟儿知错了,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你就让滟儿任性这一回好不好?滟儿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想亲口问师父。”

沉玉与她灼灼的目光对视许久,终是败下阵来,长指用力一点少女的脑门,叹道:“你啊……也罢,我这便替你去传话,只是师父会不会来,我可不保证。”

钟滟不住点头。

少女展颜一刹,似是春回大地,芳菲烂漫,照得整个石屋都明亮了起来。

沉玉不禁也跟着笑了,眼底露出些许怀念之色。轻叹一声,转身往玄晖峰去了。

钟滟本以为她要等上很久,谁知日晷上的影痕才挪过两刻,她便见到了那道连她的梦境也不肯入的白色身影。

钟滟踉跄着跑出石屋,看着眼前来人,一时怔忡。

林维清静静地立在那里,恍如隔世,身后一背的青山黛雪,万里层云,皆失却了颜色。

他面上仍是她熟悉的浅淡神色,目光却透着些微寒意,冻得钟滟生生打了个寒噤,忙屈膝跪了下来,低头道:“师父安好。”

林维清瞧了她一会儿,看少女蜷缩着的单薄背脊如蝴蝶般微微震颤,浅声道:“起来说话。”

钟滟咬唇起了身,傻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心头分明有千丝万缕挣扎涌动,却是近乡情怯,迟迟不敢开口。

林维清扫过少女凌乱青丝下瘦了一大圈的苍白脸颊,终是开口道:“滟儿,为师知你已突破了三重中境,你做的很好。你既已知你身世,有为师在,便无须太过思虑惊慌。今后当更加勤勉,在此好好修习,待你突破五重,极意心法便能为浑天诀克制抵消,再无隐患。”

耳边又是那套千篇一律的训导之语,自小钟滟已翻来覆去听了无数次。

只要突破五重……但凡突破五重……

为何她非要突破五重呢?

钟滟忍不住开口不耐道:“若我当真突破了五重,之后呢?”

林维清瞥了她一眼,似有斥责之意,声色却始终如云山万年不变的积雪:“你若真能修得浑天五重,为师便放你出戒心堂,此后不管你是出师自立一峰,还是下山闯荡江湖,你都自由了。”

钟滟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一时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林维清观她神色,压下心头的那丝浮躁,继续平静道:“你若是……仍心系那金栎阳,到时若他还未婚配,为师便修书为你议亲。”

钟滟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意,抬头颤声道:“滟儿就不能……留在玄晖峰吗?”

林维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不语。

那无声的拒绝刺痛了钟滟,少女急急往前两步,却为一股气劲所阻,再难靠近……

师父如今,已连她近身都不应允了么?

水意不受控制地自颊边滑落,钟滟哭着跪倒在地,努力伸手去探林维清足边的衣角。

那道坚实气劲松了松,似有不忍,少女寻隙一把拽上林维清的衣摆,抬头哀求道:“师父,您废了滟儿身上的功力吧!哪怕此生再修不得任何武功,滟儿也愿意,只求能留在玄晖峰侍候师父。”

林维清眉头深锁,退后一步,将衣衫强行从少女手中抽出,训斥道:“胡闹!你真当为师打你的那九掌是好受的?你知不知道你伤重未愈,若无极意功护体,早就没了性命。此时若废了你的功力,你便筋骨无着,从此连走路都困难,只能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钟滟却固执,犹自天真问道:“那如果滟儿成了废物,再威胁不到中原武林,是不是就可以留在玄晖峰了?”

林维清的眉心几不可查地颤了颤,叹了口气,只转过身,闭目冷硬道:“你死了这条心罢。你虽无心,可毕竟在袁家村犯下了那等罪孽。此生此世,为师都不会让你再回玄晖峰。”

钟滟大恸,怔怔望着眼前决绝的背影许久。埋在心底滚烫胶着翻覆了一日一夜的心事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歇斯底里——

“师父既不肯信我,为何当日宁肯下跪受辱也要保我性命?”

“师父既劝我死心,为何又要夜夜在戒心堂外以萧音相伴?”

“师父,您这样不愿见我,又避我如虎狼蛇蝎……难道是心中有鬼,不肯承认么?”

声声质问还未说完,钟滟便被一股气劲大力掀开,重重跌到远处,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来。

“——胡言乱语!”

耳畔是林维清近乎急怒的语气,相伴这样多年,钟滟还从未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

钟滟胸间气血震荡,却骤然笑了,忍着目间模糊,哽咽问道:“师父……您既问心无愧……为何不敢转身看我?”

“冥顽不灵。”

林维清却只留下一句冷斥,便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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