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人忘恩负义,我好心救了他,他却利用我的好心好意,将我困顿在此,日日折磨,又差遣我的爱人为他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八爪妖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口中那人剥皮抽筋、拆吃入腹,可这也难解她心头之恨,“他每每过来都会取下我的肉,我想是他为了威胁我爱人,是我害了他,害了他……”
八爪妖开始呜咽,白玉姮面上有半刻的动容,她摸了摸萦绕在她周围的结界,说道:“那你可信我?我将你救出来。”
那八爪妖抽泣声一顿,怔怔看她,犹疑半晌,才道:“这里是千年前一位大仙修炼之所,后来他因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魔气在此处萦绕不散,从而导致此处磁场诡异,凡是身有灵力之物,到了此处都会疲软无力,灵力停滞。你一介凡人,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娇柔女子,还是莫要白费气力,赶紧逃了吧。”
“此处的磁场只对你们妖物有作用。”白玉姮道。
八爪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忍着身体上经年的久痛,对她道:“不必了,你跑吧,从这里往外走,能看见一片海,他们狡兔三窟,那里正是他们准备逃离的停靠点之一,有船,想必也会有食物,够你在海上飘几日。”
她睁眼,望着幽深蜿蜒的洞穴:“然后往东面划,那里船只来往密集,会有人救你的。”
白玉姮见她还在担心她的安危,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会将你救出来的。”
八爪妖此刻激愤的情绪消散,闻言也笑:“就凭你这还没我半根触须大的人?瞧你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是趁早逃了吧,我在这已经许久了,且我对他还有用,他们暂时不会杀了我……”
白玉姮想起那日徐华继的狠厉决绝,说道:“难道你就不想见你的爱人?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八爪妖动容片刻,血珠又从眼角滑落。
“他已经死了,不是吗?”她轻声说道,好似呢喃。
白玉姮讶异:“你知晓?”
她动了动被禁锢的肢体,声音瞬间疲累无力:“我能感知到。”
白玉姮心生哀叹,顿了顿,对她道:“我将你救出来。”
八爪妖见她这么肯定,疑虑也消了几分,半信半疑道:“你真的能将我救出来?”
“嗯。”
白玉姮应完,后退几步,双手快速地掐诀,丹唇张张合合,一团金光笼罩她周身,一条金蛇幻影从她身后冲出,撞入一层黑紫的屏障,金色丝丝蔓延,与黑紫交融纠缠,而后四分五裂。
施完法,白玉姮难得地感到一阵疲累,她摇了摇头,往自己灵台中注入灵气,好让自己的神识清醒些,她想,应该是申时时泡的药汤池子还在霸道地发挥作用。
但好在她能将这处结界破开。
八爪妖动了动,禁锢在身上的锁链也变得轻盈,轻而易举地被她挣开。
她震惊:“你到底是谁!?为何能破开这个结界!?”
白玉姮缓了缓,笑道:“天衍宗弟子。”
八爪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自然知晓天衍宗的大名。
“原来是天衍宗的弟子,是葵雾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真面目。”她恢复了自由身,此刻语气轻松,对她道谢。
“我会报答你的。”她真心地道。
“不必客气,你只需逃离这里,答应我绝不会杀人就行了。”白玉姮想到她死去的爱人,心中虚了一下,但又想到那些被他们无辜害死的百姓,不管是受人要挟,还是恶意杀害的,此刻她的那点愧疚之心化为一口浊气,轻舒了出去。
八爪妖只是笑着,并没有应承她的话。
白玉姮叹了口气。
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顺着海水的方向,汇入海中。
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劫数。
她不该管那么多的,也管不了。
*
江州。
三人连轴转,日夜不停,将船上的百姓安全送达之后,李天阔去了官府,岑楹根据白玉姮和崔明璨的描述将那些药池的成分分解出来,再熬制解药。
而裴渊则是召来了多宝,与多宝飞回了乐清镇。
听着她在那边的回应,裴渊心定了定,但还是有几分忧心,担心她此刻的安危,担心她现在的法力尚在哪一层,怕她受伤,怕她受委屈……
如此一想,此刻恨不得一个闪身飞到她身边去。
他只能催促多宝,加快脚程。
按照她说的来了那海神庙,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又用灵力探勘,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在海神庙底下的暗室中发现了有专门囚禁的牢狱,里面是陈放了各种刑具,刑具上污浊的陈年旧血已经深刻透进去。
在最里的墙壁之下,突兀地陈放着一只鼎炉,上面密密麻麻地还篆刻有一些铭文,不似本朝的字,裴渊俯下身细看,总觉得有些熟悉。
脑海中极快地回想看过的书册孤本,忽地看到某个文字很像鲛人一族的字符。
裴渊燃起烛光,仔细辨认历经风霜变得模糊不清的文字。
“此咒为我鲛族鲛皇臣领天下所作,以此可号令我海族千千万,乃密传,切不可道与旁人知晓……”
裴渊眉宇紧蹙,低声念出第一行字,又看了下面几句,心道这上面篆刻的铭文可是旁人偷听来的?又像是谁临终的嘱托。
他念出那一句咒语,一道红光倏然闪过。
他眉目凛然,警惕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