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还联合了那些替代品,这些人本来与她队员们的死亡直接相关。”说到这些汪景和还是会有所动容,毕竟在监视如此严密的疗养院,这个女人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怪齐羽叛逃的档案一直被封锁,也难怪这个人怎么杀都杀不死。莫非就是因为长生丹?”汪易尘感慨。
汪景和点头:“技术人员猜测是他的体质特殊,刚好使得药效得到最大程度地发挥。”
“总之,1990年他们逃出了疗养院,和张起灵一起。”
汪景和回忆着,神色有些冷淡,“这些人最不该犯的错误就是贪婪,在张起灵离开疗养院之后还去追捕他。”
“他是‘张起灵’,哪怕本家没了他也还是族长,也许张家支脉的人已经很习惯他们的族长时不时失魂症发作失踪个七八年,但绝不会坐视他们的族长被人追捕。”
“这也太愚蠢了吧……”汪易尘也是惊呆了。
他看向桌面上的死亡报告,忽然觉得这些人死得一点也不冤。
“总之,为了扫尾,我们可谓是损失惨重,不得不切割放弃大量的东西。最严重的损失是失去了隐蔽的优势,极有可能已经暴露在张家的视线之下,从那之后,家族便韬光养晦。”
“而齐羽,我猜他对疗养院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要报复我们。于是拉起了自己的势力,开始找麻烦。”汪易尘接着说下去,有些想吐槽:“这家伙神出鬼没的,还小心过头,我少说都杀他三次了吧,次次都是替身。”
说着汪易尘突然冒出个想法,“这家伙不会早死了,只有一群人顶着他的脸行动吧。”
“从行事风格看,一直是他在幕后指挥,不可能是其他人。”汪景和笑了笑,“他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实际上,我们已经决定使用备用方案了。”
“我怎么不知道?”
汪易尘疑惑,虽然他的工作相当于是“打手”,但从级别来说已经是组织的中层了,可以调动很多情报资源。他曾经负责过一段时间对齐羽的追杀,可从没听过什么备用计划。
“这个计划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一直以低调的方式在运作,知道的人很少。那个时候我们都认为齐羽很容易解决,完全没想到会拖这么久。”汪景和耐心解说,“计划是解连环提出来的。他发现吴三省的侄子和齐羽小时候很像,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影响他。从过往的记录看,齐羽和他的手下总是单线联系,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齐羽。”
“我现在相信你们的耐心了。”汪易尘耸耸肩,“花十几年把一个孩子培养成替身。”
“没办法,齐羽了解我们。而且他既然能动用很多替身活动,说明他甚至是他的手下都精通易容与伪装。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很容易被识破。”
“不管怎么样,现在齐羽不关我的事了。老师,您也别给我说太多细节,免得计划失败我要被调查。”汪易尘重新翻开桌上的死亡报告,若有所思:“我算是明白了,长生派死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年轻人上位又不着急长生,真理派的理念随着科技发展相信的人越来越少。难怪这些年世俗派开始上桌说话。”
“这些东西家里很多人心知肚明,但不敢说,划分派系只会破坏团结。在我这里就算了,其他时候你不要随处乱表态。”汪景和微微一笑。“不过,你比较喜欢哪一派?”
看似只是闲谈,但这其实是个要命的话题。
汪易尘几乎不加思索:“当然是老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笑嘻嘻的,“您都看着我长大了,还能不清楚我是什么人嘛。”
“所有人里面,最调皮捣蛋的就是你。”汪景和说着也笑了,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
说了这么多话,男人眉间隐隐多了倦意,“总之,在巴乃的行动你需要更谨慎。对了,别急着走,今晚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饭。”他说着露出微笑。
汪易尘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套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混乱,“我要进去!叫你们放手听见没有!我找我爸!我亲爸!”
汪景和脸色骤然沉下来,眉头压得死紧。他静静听了几秒,最终低声道:“让他进来。”
汪易尘走过去开门,一个年轻人被保镖压制在地上,汪易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开。年轻人满脸怒火地爬起来,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巴巴的。
汪易尘喊了声“汪扬”,对方充耳不闻,撞了他一下,大步走进房间,汪易尘连忙跟上,房间里,汪扬已经面带冷笑地站在了汪景和面前,“怎么,见到你亲儿子这么不高兴?怕我坏了你和你得意门生的父子情深?”
汪景和眼神深沉,看不出喜怒:“你来干什么。”
“爸,算我求你,你是我亲爸。你就算不想支持我,也不必给我拖后腿吧。”汪扬冷笑连连,“我的‘项目’被毙了,最大的功臣不就是第一个投反对票的您么!”
汪景和缓缓摘下眼镜,语气不变:“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内容,谁告诉你的。”
“总之我就是知道了。”汪扬换了个语气,“爸,那些老头子思维完全都僵化,成天做着什么长生不老的白日梦,现在是科学的时代,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啊。现在还有机会,只要您……”
“你,”汪景和打断他,顿了一下,努力保持平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在为家族做贡献啊。现在是机遇最好的时代,你知道我们这些年错过多少机会,少赚多少钱吗——”
“滚出去!”汪景和忽然爆发了。
汪扬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还不等他说什么,保镖就冲进来拖着他往外走。
“滚,放开我!老不死的你就这么对自己的亲儿子么!放开——”他一路被拖出门外,套房门重新关上,汪景和的脸色黑如锅底。
“老师。”汪易尘欲言又止。
“……”
沉默片刻,汪景和坐了下来,仿佛力气被抽空了,全身都陷入了椅背里,整个人也有些疲惫苍老。“这些年,我没教好他……”
汪易尘脸色一变,“老师,这不是——”
“没事,我没事。”汪景和摆了摆手,又停顿了片刻,“以后有机会……你帮我,多照看他。”
“放心吧,老师。”汪易尘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