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拿捏住了花妮家是私曲私酿,花妮本来不善谈判,立马就急眼了:“那、那五五分,不能再低了。”
余桃有些兴致恹恹,不想跟她玩讨价还价的游戏,直截了当:“我的报价是,每斤一百二十文买断,后续售卖收益归我;或者不收酒曲的钱参与后期售卖分成,我七你三,而且只分这一批酒。”
花妮再一次被余桃的奸商嘴脸震惊到了,小嘴张成了个“哦”型:“你、你七?”
余桃点点头:“我不过用了你们酒曲,粮食和蜂蜜是我自己出,酿酒、销售都是我出力,私酿私卖的风险也是我担,当然是我占大头呀。”
“这倒也是......”花妮犹豫了。
余桃又说:“说实话,你们家这样私曲私酿,注定就只能小打小闹,没办法扩大规模。这还是因为现在官府不追究,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官府突然严抓了,怎么办?轻则罚款,重则流刑。”
花妮被她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你可别想吓唬我,没听说有谁被抓的......”
余桃一脸认真:“我善意的提醒而已,听不听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过是想买酒曲而已,就算今天我们谈不拢,我大不了多费点时间精力,跑一趟府城买。”
花妮无话可说:“那我再回去商量一下吧。”
余桃见她整个人蔫了下去,像霜打的茄子,不禁觉得好笑又可怜,忍不住安慰道:“往好处想,不管是分成还是买断,都比你们自己酿酒卖要挣得多不是?我看人家都是拿鸡蛋、碎布头跟你们换酒,我可是给银钱的。友情提示一下,按我的预估,你们选分成能赚的更多。”
在她持续不断的输出和洗脑下,花妮晕头晕脑的回家了,又一次把餐篮给忘了。
余桃这次没替她送回去,只是帮福贵收好了碗筷,放在一边,然后继续听周安上课。
等花妮来接福贵时,便带来了他们家接受七三分成的消息,不过需要立个契。
其实这个结论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定下的。王婶是被每斤一百二十文的买断价给打动,想直接卖酒曲给余桃,反倒是花妮据理力争,觉得分成更好。
倒不是说花妮有多么看好余桃,而是她虽然不喜欢余桃这个人,却莫名的觉得她说的可能都是真的,分成能比买断赚的多。
余桃原本就是想立契的,在现代人看来,只要涉及到钱财生意,还是得正正经经写合同才靠谱。
余桃便拉着周安当壮丁,给她写合同。一式三份契子,约定了花妮家提供酒曲供余桃酿酒,不得打听和窥探酿酒过程,等售卖时可出一人陪同以作监督,所得收益按市价去除成本后,再七三分成。
双方各执一份契子,剩下一份放到村长处留存。
于是这件事就由两家私下的约定,变成在村长处过了明路的事。
周家村的老村长周立身,已是花甲之年,在周家村这种家家都沾亲带故的村子里,周立身的权威不仅仅因为他是一村之长,更因为他也几乎是所有人的长辈。真论起关系来,周大山都要喊他一声族兄。
周立身年轻时读过几年书,仅是会认会写的程度,但他对读书人是很敬重,甚至心生向往的。这也是他愿意对周安格外厚待,愿意在村子里开学堂的原因。
两家都在时,周立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知晓此事,并收好了契子。等花妮家的人离开后,他才忍不住拉了周安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子,你媳妇儿打算在村子里养蜂?这事你爷爷、爹娘知道?”
“自然是经过长辈同意的。”周安恭谨的回答。
老村长皱眉,看了眼旁边又作鹌鹑状恭顺的余桃,只觉得这小丫头有点不懂事。
“且不提在村子里养蜂会不会有风险,你是读书人,怎好掺和这些商贾之事?你真不打算考功名了?”
周安垂眼:“族爷爷教训的是,只是读书人不通庶务,写文章也言之无物,谈何‘经世致用’?而且桃娘养蜂酿酒,也是为了补贴家用,并非商人逐利。”
余桃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心想:不,我就是单纯的逐利。
听他这么说,老村长才想起前端时间,家里老婆子提起过余桃摘蜂窝的事,想到她也是一片苦心,看她的眼神便柔和了几分。
他摆摆手,招呼余桃过来,问道:“你真的会养蜂?”
余桃乖巧点头。
老村长又问:“你能保证蜂子不蛰人吗?”
余桃诚实回答:“那我可不敢保证,族爷爷,我只能保证我在自家林子里养蜂,离村子远些,别人只要不主动过来招惹蜂子,蜂子就不会蜇人。”
这个回答老村长不是很满意,但想到周安家的家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句“千万小心”。
余桃和周安都一一应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