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晚桥虽没有很信这些,但到底有些好奇。而黎蘇的手指顿了顿,抬起头看她一眼,那一眼很淡,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他说:“没有。”
……
皇宫里近来事务繁多,成群的宫女端着托盘快速沿着朱红宫墙下走过,行色匆匆。
御书房内,一阵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炸开。
黎潋寒摔碎了手中的茶盏,面上没什么表情,桌面上的卷轴堆成一叠,面前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宫人。
“陛下,还是没找到云王殿下,而且……”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颤巍巍开口,“尤衎好似、好似逃走了。”
“跑了?”黎潋寒语气上扬,一双丹凤眼眯起,声音不辨喜怒,“那就去抓,两日内抓不到,你就来替他。”
随着话音落下,此人噤若寒蝉,身体抖如筛糠。
他又看向另一人:“城南那里派出去的人如何了?”
那人低着头立刻接话道:“回陛下的话,确实查到了些许信息,宴春居近来有一伙人,瞧着行踪鬼祟,咱们的人已经在调查了。”
黎潋寒闭上眼,挥了挥手,他们二人低头退下。
楼、晚、桥。
这三个字从齿尖到心头被狠狠碾了个来回,黎潋寒忍了又忍,一双眼眸满是怒意。
从没有人、从没有人能这般挑战他的权威!
区区蝼蚁罢了,凭什么……怎么敢……!
不,不当如此。
急躁容易败北,他如今并非在难以转圜之地,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可自乱阵脚。
他是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之前是他小觑了这人的实力,如今腹背受敌,也是前时轻敌种下的果。
黎潋寒冷静下来,凝视着桌面上的卷轴。
那三个字被他无声地念了又念。
……
初春大典之际,最是热闹。
京城的百姓围在一起簇拥着往前走去,家家户户说说笑笑,讨论着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
这会儿是百姓最为放松的时候,但也是皇城守卫最为紧张的时候。
鱼龙混杂,明面上平静的京城早已风起云涌。
宫墙之内,大殿之上,黎潋寒一身明黄色龙袍,于长阶之上俯视众生。
他神色冷淡,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凉凉往下看,百官臣服,众生跪拜,山呼万岁。
礼官手捧卷轴宣读祭文。天气晴朗,正是一天内最好的时辰。
黎潋寒凤眸微微眯起,随着礼官的宣读,手中点起香火。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晴朗的天空中牵扯着拉出一线,他的目光随青烟望去。
他的思绪有些飘忽,黎潋寒望着那抹烟,忽而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血战。
阳光有些刺眼,让人跟着难受。
不。
不对。
黎潋寒的目光忽的往下看,他的目光扫过底下一群人。
戒备森严,守卫皆着重甲,手中兵刃在日光下泛着寒芒。
一切都很完备,但是他隐隐之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是来自多年来身居高位的经验。身为帝王,总是能有一些至关重要的直觉。
他的目光如一只锐利的鹰,不动声扫过周围一切。
不对劲……
——但是说不上来。
云层重叠,慢慢遮住了日光,他的鼻翼下倒映一小片阴影,黎潋寒微微蹙眉,还是顺着仪式继续动作。
突然,一道极为昏暗的光线闪过眼底。
只有一瞬。
只在那一瞬间。
黎潋寒睁大了眼睛。
一道黑色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传入耳膜。
那是他精心饲养的暗卫,时时保护在周围,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出来保护主人的安全。
这一下攻击过于隐蔽,可谓是天时地利,等暗卫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时间挡下那一箭,能做的只有以身为盾。
“警戒!”
场下一阵骚动,立刻有人过来护在黎潋寒的身侧,他往后退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闪过眼皮。
右眼皮猛烈跳动起来。
黎潋寒一抬眼,在曜曜日光之下,有人在半空中越起,手握长刀破空而来。
那人眉目冰冷,只一眼便让人望之胆寒。
绣春刀身上的纹路蜿蜒诡谲,倒映着那人寒凉双眼。脸颊逆着光让人看不真切,但一眼便足以让黎潋寒认出来了。
他仰着头,被来人身后的日光刺得双目发红。
这些天来被默念许久的名字从他口中喊出,带着滔天的怒意。
那是数日不见的,被他在许多个夜晚咬牙切齿嚼碎在唇齿间的名字。
“楼——晚——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