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素手捧各式珍馐次第呈献。
皇帝拿起鎏金酒樽:“大家与我共饮此杯!”
在场宾客齐齐举起酒杯同贺,举箸击盏,谈笑风生。
席间,太子目光时不时掠过陆茗音所在方位,连着陆尚书和陆侍郎皆感觉到灼灼目光。陆尚书转头看着近旁的女儿,见她素来端方的脸此刻已染上绯色,见状陆尚书自是心中有数。
他轻声询问陆茗文,陆茗文如实道:“年初桃花宴,以诗赋千篇藏锦绣,笔走龙蛇显风华,终是墨香盈袖间一缕清辉,恰得殿下眸底惊鸿一瞥。后又偶然见过几回,听妹妹说太子允她自由身,私下里竟真愿意随她本心行事。”
陆尚书略略点头,只是……未知是否当真是门好姻缘。
楚星羡修长手指持一只翠青色酒盏,如星的眸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
康尚书端起酒杯,侧身往楚星羡那侧倾了倾,满脸笑意开口道:“恕老臣唐突,不知世子可有意中人?”
楚星羡略一抬眼,视线恰好和看过来的陆茗文交汇在一起,他薄唇微启,眉梢稍扬起道:“并无。”
康尚书一听笑意更浓了,轻轻拉过近旁的康明珠道:“小女明珠姿容出色,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现今年岁正好,不知道世子可有意……”
楚星羡眼光流转状似仔细瞧着康明珠。康尚书父女等待着一颗心悬而未地,但听他接着道:“感谢康尚书抬爱,康小姐很是出众,只是本世子目前尚未有娶妻之意,恐无福消受,着实可惜。”
康尚书听他如此说,一时拿不准他心中所想,康明珠脸上却闪过失望的神色。
这时,太子突然出列:“趁着宫宴,儿臣斗胆请父皇赐婚。”
高台上皇上等人都颇感意外,毕竟此前并未听太子提及中意哪家女子。皇帝开口道:“不知睿儿求娶何人?”
太子看着陆茗音朗声道:“乃陆尚书家闺秀陆茗音。”
皇帝一听,眉开眼笑,欣然应允。
陆为清看了眼自己女儿,只见她满脸娇羞对着他点了点头。陆为清了然,携着陆茗音立马出列,跪地叩谢。
在看到陆茗音应下的那一刻,太子悬着的一颗心忽又乱跳着。
酒过三巡后,皇帝称自己乏了,遂和皇后先行离席,宴会便由太子接着主持。在场宾客纷纷举杯恭喜太子和陆为清。
陆茗文与楚星羡百无聊赖,借口不胜酒力,先后离席。
康尚书楚星羡离开,立马对自己女儿康明珠使了下眼色,康明珠意会,便带着丫鬟去寻。
御花园旁有一池塘,月光下池水波光粼粼,半塘荷叶擎青盏,岸边杨柳依依,假山奇石点缀妙趣横生。夜风卷着酒香掠过池塘,楚星羡行至此处,驻足在垂柳掩映的石桥边。
“世子何故一人在此,可否允明珠在此同赏夜色?”康明珠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哦?康小姐还有此雅兴?只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恐有不便。且本世子实在不是什么善解人意之人,恐坏了小姐兴致。”楚星羡牵了牵嘴角回道,但并未转过身来看她。
康明珠见状语带委屈:“可是我长得不合世子心意,世子竟不肯看我一眼。”
楚星羡轻笑了声,听不出情绪:“康小姐误会了,小姐美若天仙,只是在下目前并未有娶亲之意。”
康明珠听他并没有完全拒绝自己,便大着胆子靠近世子,伸手欲扯世子的衣角,怎料楚星羡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先一步旋转身体,康明珠险些落水。
楚星羡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给康明珠留些颜面,无奈此人未免胆子大了些,思及此他开口道:“康小姐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地好,你我本无交集,何故令小姐如此。再者我虽未有意中人,可也不是什么女子投怀送抱,本世子就欣然接受的,还请小姐自重!”
话已说到这份上,康明珠难掩羞愧神色,竟眼里有泪光,遂带着丫鬟羞愤而去。
楚星羡想着自己到底也是伤了康小姐的心,顿时罪恶感上身,自顾自叹了声。
思绪陡转间,看向假山:“陆侍郎,可看够听够了?在此听墙角,岂是正直端方的陆侍郎做派?”
陆茗文深感抱歉道:“在下实在无心偷听,只是……恰巧路过罢了。”
楚星羡逼近陆茗文:“哦?是吗?”玉兰花香瞬间盈满鼻息,他呼吸一滞,抬眸撞见陆茗文眉目如画的眼眸映出自己的脸。
陆茗文只觉得心中微微痒痒,遂与他拉开距离:“在下先行告辞!”
楚星羡看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不禁放声笑了起来,只是……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的眸子暗了暗,却再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