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今年的第一场雨。
下得无声无息,柳烟停早上觉得腿隐隐作痛才发觉雨渐下。
柳烟停素来是不喜雨的,他从小疾病缠身,雨落时腿更是隐隐作痛。
柳烟停撑起头痛欲裂的脑袋,准备下令吩咐下人准备滋身茶。
比起柳烟停的奴仆,门前更先出现的是宋晓微微蹙起的眉头。
“师父,你看起来很不好。”宋晓声音淡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咳咳……咳咳是吗?下雨天是这样的,所以我不喜欢咳咳咳咳。”一般来说,柳烟停习惯装病,但此时柳烟停确实看起来很虚弱。
宋晓本来想着柳烟停装得很不错。若是……没看见柳烟停嘴角的血迹——应该是刚刚擦过的。
宋晓一直以来看见的柳烟停永远充满活力,永远热情洋溢,永远不会虚弱。
他忘了,忘了此时的柳烟停是这样的一位天生多病的不被人重视的天煞孤星。
但是看到柳烟停嘴角的血迹,宋晓不知道为什么,心似乎渐渐抽动。
他在门前听了许久,本想像以往一样打招呼,却听见柳烟停一阵一阵的咳嗽。
这时候宋晓才意识到,原来柳烟停一直都是一个随时会死的病人。
他打发了其他下人,准备了一点润喉茶。
“我为师父准备了茶,可以润润喉。”宋晓端上一盏清茶。
“谢谢。徒儿费心了,平日都是沈谧准备的。”
“往后都是我。我不放心。”宋晓倒上一杯茶,端到柳烟停手中。
不放心?
不放心柳烟停还是沈谧?
或是两者皆有?
柳烟停不想再想了,他脑子此刻非常混乱。
胡乱接过宋晓的茶慢慢喝了起来。
宋晓一直望着柳烟停的眼睛,灰蒙蒙的,就像蒙了一层雾。
“像蒙了一层雾。”
宋晓心忽然狠狠跳动起来。
雨还在下。
雨声渐渐。
雨水伴着风轻飘飘飘过柳烟停发丝,宋晓忽然知道了什么。
宋晓透过茶杯中的茶看了看自己的眼睛,黑的深不见底,就好像一直把自己的愤慨悲鸣写在脸上。
而柳烟停的眼永远温情,永远平静。
那平淡的眼中是否藏匿了许多事呢?
所以宋晓有着如此清晰的黑眼睛一定看不见蒙蒙的迷雾。
一直以来看见迷雾的,从来——也只会是柳烟停。
宋晓忽觉何极可笑。
有你在,烟就会停。
从来都是因为宋晓,柳烟停世界的雾与雨才会消失不见。
从来都是因为宋晓,柳烟停才能渐渐停歇。
从来,都是。
“我还得上朝。”柳烟停准备起身,却无法控制得快要摔跤。
宋晓连忙接住柳烟停。
原来。原来。
你的腿一直都很轻很轻,撑不起你,所以才会一次一次摔跤。
“不用了,我帮师父和下人说了您的近况了。好好休息。”
“……你来多久了。怎么什么都打理好了。”
“不久前。”
柳烟停瞥见宋晓发丝的雨痕,明白这是在骗他,明明来了挺久。
“随你。我想继续躺躺。韩柊叶呢?”柳烟停也不想管宋晓的谎言,翻了个身又躺下了。
“韩侍卫有事,我来照料师父不行吗?”宋晓俯身清理杯具。
“这种事下人来就好。”
“师父。”
“何事?”
“我只有你了。”宋晓对上柳烟停的眼,温顺的眼神清澈明朗。
“什么意思?”柳烟停觉得有几分不对,连忙移开对视宋晓的眼。
“徒儿只是想说,徒儿在这偌大的宫中只有您我熟一点,其他人都不认识。”宋晓也没什么失望,慢条斯理地解释。
也对,柳烟停让他进来没多久就派去执行任务去了,也确实没时间社交。
“现在去社交就好。”
“徒儿可以陪陪师父吗?”
宋晓一张嘴生的灵巧,柳烟停也不在多言:“你想在这也行吧。正好,本来想给你搞个接风宴的,可我身确实不行,过段时间在给你补吧。想要什么奖赏吗?”
“徒儿只想陪着师父,师父陪着徒儿。仅此而已,师父同意吗?”
柳烟停完全不知道此时宋晓是被什么上身了,甚至在想要不要找谁来驱驱邪。
哦对。不是有林淼吗?
“林淼呢?”
“师父。你别管林淼,你同不同意?”宋晓靠近了柳烟停的床沿。
“?我觉得有必要找林淼给你驱邪,你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