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贺繁缕所说,自来到庆州地界,他们几人便公事缠身,竟好几日都未能相见。
过去三日,姜时愿的心境逐渐平缓下来,既然太子殿下奉命来到此地,定是要解决问题的,她大可以放心。
“不如我们去布坊逛逛吧,那日你允了我一个香囊,可还记得?”叶安宁放下手里的九连环,兴冲冲地朝着姜时愿提议。
“好是好,可是……”姜时愿看向窗外的方向。
“可是什么呀,莫不是你反悔了不成,还是怕自己绣的不好,你放心,只要是你做的,我肯定都会好好保管的。”叶安宁赶忙表忠心,她最交好的小娘子唯有这一个,即便她绣的不好,叶安宁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得奉为全京城第一。
自己好歹也是苦练过几年绣工的,她被叶安宁直白的话说的有些脸热,嗫嚅道:“什么嘛,我既允了你,定是从选布料这一步就开始的,只是,只是我的钱袋子被,被贺繁缕拿走了,还未还给我呢。”
她这话说的磕磕巴巴,声音还越来越小,心中却在想,小娘子还是要有自己的钱才好,否则连给好友买点东西还要受阻。
叶安宁这才想起,前几日街上争端,贺繁缕找准时机拿走了小娘子的全部身家,只是没想到竟一直未归还。
明白他们事忙,只是遣人来送个钱袋子的事还这么难办吗。依她看,不是难办而是不想办。
“那又如何,我的就是你的,大不了回去之后你再把钱给我。”钱当然是不能要的,她还巴不得莫名其妙给姜时愿送钱呢,只不过小娘子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不曾收下。
姜时愿轻咬嘴唇,眼睫一颤一颤的,心中也有些动摇。
“去嘛去嘛,听说这庆州的织锦与京城大有差距呢,采了做香囊正正好。”
姜时愿最终点点头。
这次出门,街上的难民竟然少了些,她掩下心中诧异,踏上马车。
须臾,这辆低调的马车便在庆州最受欢迎的布坊停下,时锦庄,姜时愿站在门前,抬头看向牌匾上的三个字。
二人刚一进门,便被里面的场景惊了下,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大多数都是些年轻的小娘子,还掺杂着几个男子也挤在里面。
里面裁布料的大婶擦擦额上的汗,抬眸瞥见门口两个踌躇不决的小娘子,眼神一亮。
见他们衣着鲜丽,打扮不似庆州人氏,心下有了主意,拨开前面几个人,满脸堆笑走到她们面前:“两位小娘子这次是想选些什么布匹啊,我们这新到了浣花锦,正适合您这样年纪的小娘子呢。”
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两个人不知所措,叶安宁清清嗓子:“只是裁点料子做个香囊。”
哪位大神眼睛一转,谄笑道:“这浣花锦用来做香囊也甚好,佩戴在身上既雅致又有风情。”
说完这句话,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她偷偷迈出几步靠在两个小娘子中间,神在在的:“两位小娘子还是赶快下手吧,喏,你们看里面这些人。”她一边说一边指给她们看,“都是为了这浣花锦而来,真可谓风靡啊。”
“那劳烦大婶帮我们裁一点过来吧,里面人太多了,我们恐怕挤不进去。”姜时愿赶忙开口,这样好的料子可不能白白拱手让人。
说完还悄悄给叶安宁一个你安心的眼神,就差拍拍自己胸脯求夸奖了。
叶安宁扶额,这小笨蛋,人家给她挖个坑,都不用旁人催,她自己就颠颠地往下跳。
她拦着转身进去裁布的大婶,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刚才乐呵呵的小娘子突然回过神来,语气严肃,眉毛皱起来:“你还未告诉我们价钱呢,别到时候裁了布又赖我们头上。”
叶安宁赶快把嘴闭上,甚至后退一步,赞赏地看着她娇俏的背影,眼神中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哎哟,我老婆子会骗你们不成,这样,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银子?!
不止姜时愿惊住了,连对坐地起价司空见惯的叶安宁也不禁哑然,这大婶倒是真敢开口要。
姜时愿:“我们做香囊用的布料又不多,怎么会要价十两,这未免太过奢华了。”
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那大婶心想要不减点钱,可是还是舍不得那十两银子,她只是个佣工,在这裁一天的布匹才赚多少钱,刚才见两位小娘子气度不凡,才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又怎会放过两人。
“十两就十两,二位也看到了,现在店里挤满了人,等你们排队等到了恐怕连布的余料都看不见了,我偷偷进去给二位裁了,岂不好。”
见两位小娘子面色不虞,她又咬咬牙道:“这可是与容月姑娘相同的衣料,多少人求也求不得呢。”
叶安宁拉着姜时愿的手转身就走,一点废话都不与她说,十两都能裁多少布了,她才不稀罕那劳什子姑娘的同款料子。
大婶见人走远,低头啐了一句,又忙不迭地回去裁料了。
在日头下站了这么长时间,还听人废话一番,两个人也累了,随便找了个茶摊坐下喝茶。
两人敲定香囊等回京再做,叶安宁咽下点心,又啜了口茶,才开口:“你这次出来,益园那边可都吩咐好了?”
叶安宁早早便知她开办“喵喵堂”的事,更是无比赞成,小娘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况且姜家这个情况,有能力脱身,那肯定是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