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贺年一听他说到这个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烧一般,一股热气涌上脑,气得狂咳,断断续续的说道:“谁要这些臭被子!呕、咳咳咳,一股汗臭和馊味!你还让人把我裹住!呕……”
“那人家山匪不爱卫生也不是我的错呀,你闭上眼赶快睡,睡着了,闻不到了就不臭了,嘿嘿。”,姜遥尬聊。
“你忍一忍,明天再赶会入路了城就好一点,现在就这个条件,你想要锦衣玉食还是做梦比较快一点。反正现在你不盖被子,明儿个说不定我就得给你挖坑了,明年的今天我还能给你上两炷香,遥敬一二。”,姜遥很诚恳的说出最离谱的话。
内室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传出声音,似乎宋贺年也被这话噎住了一般。停顿了好久才再次断断续续的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不用多谢,回头给我黄金百两就好了。”,姜遥慢悠悠的说道。
“……当日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般牙尖嘴利、刻薄尖酸的疯子。”
“我这人罚酒不吃只吃敬酒。”,沉默了一会儿,姜遥才继续说道,“放心睡吧,我要真报复你,现在就应该把你衣服扒了丢出去喂狼。野狼小嘴一啃,荒郊野岭剩半截残骨鬼也认不出来。”
两个人心知肚明,可偏偏没有彻底甩开对方的法子。
宋贺年沦落此地,要想回去方圆百里也就只有姜遥一个最好的选择。
姜遥嘛……出于良心、也出于顾虑下不了死手,偏偏又捏住了重要的把柄,只能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咯。
很显然,再怎么讨厌,现在两个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实话说,跑了一天姜遥真的有些累了,肌肉过劳,此刻酸痛的不像话。
打了个哈欠,姜遥也懒得和躺在床上的病患计较了,总之对方应该是没劲,能从床上爬起来捅死自己的。
那能咋样,日子就是这样的生草,姜遥早习惯了。
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姜遥含泪闭气,救命,真的有点臭啊!
一夜过后,两人默契的绝口不提之前的事,你敬我敬的仿佛一对鹦鹉一般。
你夸一句我,我回一句你。
场面和谐融洽,就差当场结拜为异性兄妹了,又或许是姐弟?
入了城,姜遥忙着上下打点,马上互市就要开了,这个节骨眼上,姜遥可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差错。
倒没发现,宋贺年躺在客栈里面当自闭蘑菇已经很久了,还是阿大暗戳戳的提醒。
啧……忙得昏头转地的,还要关心一下对方的心理问题?
姜遥无语,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对方死在客栈里自己要赔钱呢。
怎么说,姜遥其实对宋贺年并不知道多少,当年匆匆一面记忆深刻,可毕竟当时位卑,哪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勉强知道一句少爷姓什么叫什么以外,能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位小少爷大抵是有些来头,说不定和京城有关就是。
不过昔日张狂肆意的少爷,如今伤病缠身,坡了脚,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再加上那天姜遥匆忙之中抓住的右手,上头有一道很长很深的疤,疤痕狰狞增生突出……
就当自己心善好了,日行一善黄金万两,姜遥干脆这样催眠自己,提着糕点准备敲响宋贺年的房门。
还没敲呢,门就自己开了。姜遥伸出去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手。
“天气不错,宋少爷出来望风啊?”,姜遥笑眯眯的说道。
宋贺年阴郁着脸,言简意赅,“在我房门口徘徊干什么?”
姜遥有些错愕,又见少年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尴尬道:“你准备捅我吗?”
“我以为是外人。”,宋贺年自然也发觉到少女的视线落在匕首之上,平静冷淡的将匕首收好,不紧不慢的说道:“脚步声那么重,下次不要在别人房门口徘徊了。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啧,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子哥,你这话说的可有点难听了哟。”,姜遥随口说道,一边踏入房门将门关上。
“找我有什么事?”,宋贺年坐在凳子上用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完全没有给姜遥再倒一杯的感觉。
姜遥把手上的糕点放在桌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口说道:“没啥。你一直不出去,我手下的人还以为你准备在里头自绝。”
“听起来你似乎认为我应该自绝。”,少年人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不好说。”,姜遥扯出一个笑,道:“毕竟高处跌落的滋味不好受啊。你要是死了,说不定我还得去官府报备一下,那多麻烦啊……怎么说也是我带来的人。”
对方不说话,姜遥也不尴尬,就轻避重地说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们要去互市客栈给你续了房,会留几个人,你和他们在这儿等着吧。”
“带上我。”
这下轮到姜遥不说话了,两个人对视,谁也不肯,先将目光移开。
姜遥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小少爷,咱这可是商业机密啊。知道什么是商业机密吗?那可是赚钱的法子诀窍,亲生的可都不一定告诉。你这么聪明,我哪敢带上你呀!”
宋贺年抿了抿唇,道:“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有你的把柄,所以我暂时相信你。”
“承蒙少爷青眼。”,姜遥双手抱拳,敷衍的行了个礼,语调轻浮,“你相信我,我可不敢相信你。”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杯中的热茶散发着袅袅热气,水雾之中模糊了双方的眼。
“带上我,我有用,我会蒙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