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珩挑眉看了她一眼,歪着身子倚靠在榴树上:“尖牙利嘴。”
陈湘行挪开目光正欲往家走去,下一秒身后却传来青年懒洋洋的声音:“腰牌什么时候还我?”
“什么腰牌?”
从薛珩身上顺来的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一直藏在自己身上,他不可能发现。
多半是在借此机会诈她。
因此陈湘行故作蹙眉道:“薛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又哪里拿过你的腰牌了?”
薛珩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面容忍不住闷笑一声,肩头震颤带动满树榴花簌簌:“陈家姑娘,明人不说暗话。”
他漫不经心接着道:“我的腰牌是在竹林中丢了的,而那些来追杀我的人早都被杀了个干净,我敢保证一个活口都不剩,要么闹鬼了,不然绝不可能是他们拿走的。”
“从我昏迷到醒来不过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算上你遇到我到给我包扎再到你离开的时间,除非当时竹林里面有第三个人在场,否则我的腰牌不可能不翼而飞。”
“陈姑娘你说……当时竹林里面,还有人吗?”
薛珩一步步走到陈湘行面前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要我的锦衣卫令牌做什么,但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你定然身份不会普通到哪里去。”
“我不关心你的去处,我只是比较好奇你的来路。”
陈湘行一下子心里不免就打起了鼓,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当时拿腰牌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前因后果,但是如果让她现在就全盘拖出未免也太难堪了一点,况且她确实需要这东西……
“薛公子。”陈湘行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张口道,“我不止救了你一命,在你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我甚至不顾自身名声留你在家休养,对你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你呢?你如今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又是想要知道什么,证明什么?”
“还是说,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色厉内荏。
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薛珩瞟了她一眼:“一码归一码,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会报答你,你只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什么报答?”
陈湘行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而是盯着他的眼眸认真问道。
薛珩也很大气:“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违背我的底线,我都能答应你。”
陈湘行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她那双圆圆的猫眼微弯,伸手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扯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
“我要这个。”
果然在她身上。
薛珩直接被气笑了,他长这么大是真没见过像陈湘行这样脸皮厚的女孩子,前脚还在说自己没有拿他的令牌,后脚他答应了可以提一个要求,直接掏出刚刚口口声声说没有见过的令牌。
他忍不住挖苦道:“不是说薛某血口喷人吗?啧啧啧,我这哪里能比得上陈姑娘你呀?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东西想见过就见过,想没见过就没见过。”
陈湘行将令牌攥在手里,慢条斯理道:“薛大人此言差矣,若非你先前不分青红皂白就以性命要挟,我也不会把这东西藏在身上。”
“毕竟家中孤儿寡母,若是再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你的东西握在手里,总归是让人放不下心来的。况且我也没有刻意隐瞒,你不都自己猜到了吗?”
她为什么拿令牌的真正原因反正薛珩也不会知道,还不是随便她想说什么说什么。
陈湘行朝他笑笑,手一翻就将东西收进怀中。
薛珩扯扯嘴角有些无语:“你就不怕我知道令牌在你这之后把你杀了,趁机拿走令牌逃之夭夭?”
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良善人。
陈湘行自然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况且她本来就不相信薛珩这个情绪反复无常的家伙。
只是她大约能猜出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突然跑到东平县来的主要原因,所以冷静道:“我今日去了周府。”
薛珩被人追杀至此,肯定不能再大大方方地继续用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行事,他身上又有伤,不太好随便走动。
按照陈湘行原本的想法是她可以借助周姑娘的病症探查周府,和薛珩达成共识,回来后将所见所闻与他分享。
周既明的死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圣上让他来登州的一部分原因确实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只是薛珩看着陈湘行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顿时笑了。
“我又不只是来查周既明怎么死的案子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对周府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