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会时间接受了自己已经离开他之后,秦遇撑着膝盖站起来,深呼吸了几次,拖着有些魂不守舍的身躯,登上了路边专门拉运客人的马车,交代了将她拉到万花楼的大门口去。
部分粮草聚在万花楼后面的深巷中,因为数量庞大,全都从一处启程难免惹人注意,因而便将粮草分布到了城中的各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从不同的城门运出城去。上面有秦沅蹊提前交代过,守城的士兵即便能察觉到大批粮草出城,也不敢多说些什么。秦遇需要在午时前,带着万花楼后面的粮草出城。
面对去西疆这件事情,秦遇心中想的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有把握和轻松。越是到西边的偏远之地,律法的效度就越低,遇到的人也会更加危险。秦遇一个人倒是无妨,只是这身后要守护的粮草太多,肩上的担子太重,让她有些担忧。
可是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如果能做成了,真的拉拢到了黎家将军,就能帮上秦沅蹊很大的忙,皇位之争,一旦露出獠牙,最后的结局要么成为新王,要么死于新王之手。哪怕秦沅蹊先前有说过流紫会帮他,可秦时遂早就在这朝中扎根,要压他一头,谈何容易。
心中琢磨着事情,不知不觉,车马停下。秦遇掀开帘子,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熟悉身影,一个是预料之中等着的榴娘,另一个是秦遇没有预想到的南宫敬灵。
他们并肩站着,一个四处张望着,查探四处环境;一个目光放空了,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面无表情。似乎是聊了很久,聊到最后,无话可聊的样子。但是整体的氛围还算是愉快,秦遇有些疑惑,他们二人竟然认识吗?又是何时认识的?
她跳下马车,直奔并肩站立的二人而去。二人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在看到她的瞬间,榴娘眯起眼睛,像招呼家中养的小猫一样,朝她招了招手。南宫敬灵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勾起了一抹笑来,看着秦遇跑过来。
“榴娘,哥。”秦遇先打了声招呼,继而问道:“你们竟是认识的吗?”
榴娘扬起头来看了南宫敬灵一眼,先回了道:“南宫公子不是等闲之辈,自然是认识的。粮草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一会吃了饭再走吧,我先去安排着,等你过来啊。”
榴娘拍了拍秦遇的肩膀,撂下南宫敬灵和秦遇,自己从偏门进去了万花楼。
留在原地的秦遇先开口了,语气欢快:“哥,你也来了啊,今天我出来,一路也遇到了好多送我的人,你还记得许春弦吗?今天她跟我告状,说秦沅蹊第一次见面就吓唬她,让我回去收拾他,我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还有遥姨和他的儿子,你还不知道遥姨是谁吧,是景妃。遥姨这么温柔,可是之前却被宫中那些人关进冷宫去,那些宫里人可真不是人。还有他的儿子,说要和我比放风筝,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特别会放风筝,到时候他要是输了,我肯定要嘲笑他自不量力,他还又特别容易生气,我现在想啊,到时候肯定特别有意思……”
秦遇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说个不停,似乎只要话不说完,就可以不用走。
秦遇说着说着,和南宫敬灵对视着,忽然就笑了,她笑弯了腰,一手搭在南宫敬灵的肩上,笑道:“哥,你别这么严肃啊,我跟你说这些好玩的事情,你一个反应都没有就算了,还这么板着脸,你越认真,我越想笑。”
南宫敬灵看着秦遇笑弯了腰,伸手去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秦遇笑够了直起身子,勾起手指干净利落地抹掉眼角的泪珠,一气呵成。
她缓了缓,接着道:“我怎么总感觉你们对我不放心呢,放心啊,放心,哥,你要什么土特产吗,我给你也带点回来啊。”
南宫敬灵垂眸看她,面前人身姿板正刚直,却又不失柔性之美,浑身散发着活力与朝气,像一枝被积雪压弯后依旧能弹起身来的翠竹,引人注目。
秦遇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他凝神一一听闻,最后开了口道:“麻烦你了,听说西疆的柿子很出名,也盛产琉璃,有机会的话,带些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