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后吃了止痛药又睡了个午觉,你感觉好多了,也不知道是疼麻木了还是真药物起效,总算能有点余力干点其他事情。你拿着萩原带来的小说,脑子却在思索,如果非要按照原剧情来,那么风户京介最重要的袭击目标还是会在毛利兰身上……
无论毛利兰有没有和原剧情一样在巷子口看见他的脸,他都会想方设法清除这个会钉死他罪行的可能。
轻轻而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听起来不像萩原也不太可能是松田,你把视线从书上收回:“请进。”
“打扰了。”
穿着宽松常服的女孩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微微鞠了一躬,才踏进病房。
“毛利小姐?”你惊讶地道,真是想到人人就到,不过她怎么会来找你?
以往微微翘起的额前发卷垂头丧气地蔫儿着,头发的主人显然没有什么心思打理它,毛利兰有些踟躇地往前走了两步,你连忙招呼道:“快坐下,毛利小姐感觉怎么样?有好些了吗?”
毛利兰拘谨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不自在地拉拉袖子:“我没有什么事,那个,我是想来道谢的……”
听了自称是母亲的亲切女性讲述,有两个人拼死救了她一命,她虽然没有这段记忆,但也想要过来表达感谢。
然而,走到伤势本该最重的佐藤警官的门口,她发现里头竟然有足足四个人,两个躺着包成粽子,一个坐着挂着胳膊,唯一一个站着的是位个头高大壮实的警察,猛拍桌子,大声训斥“竟然敢不好好休息偷看卷宗”。
被训斥的三个人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她犹豫了一下,便先来了另一位警官的病房,还鼓起勇气,和门口一直守着他们的卷发男人打了声招呼。
男人非常随意地朝她抬抬手,这样不在意的态度反而让她安心不少。
这位警官也是一头短发,受伤的腿固定在床尾,手中拿着一本书在阅读,状态比佐藤警官好一些。
“保护民众是警察职责,”警官小姐笑起来的样子很温煦,就像下午后的阳光一样,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平和,“把你卷进来,是我们的失职。”
毛利兰摇摇头:“他们说我是不小心走到了犯人的面前……”
“不,毛利小姐,”你放下书,认真道,“人避不开遍地乱爬的蟑螂很正常,请不要自责。而且是你勇敢地把包丢出去,提醒了我和佐藤躲开第一发子弹。”
毛利兰被你的形容逗笑了,想到刚刚偷看到的缩头缩脑听训的佐藤警官,说:“感觉你们……和我想象中的警官不太一样。”
“想象中的?”你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压低声音,“更像门口那位吗,放心,他脸臭臭的是因为加班。”
“他是个很好的警官。”毛利兰赞同地道,不过听到加班两个字,神色黯淡了些许,“佐藤警官伤还没好,就已经在努力追查那个袭击我们的坏人,我却忘记了一切……明明看见了犯人的脸…”
失去记忆带来的空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格格不入,那些人来询问,期待、失望、焦急,她都看在眼中,但没有一个人指责她,所有人都会在谈话结束后一副理解的样子,宽慰着,匆匆来去。只留愧疚感如湿润的纸巾,把心口捂得密不透气。
和她年纪相仿的可爱女孩子抱着相册来找她,红着一双眼努力讲述着过去的故事,那一张张照片上灿烂的模样却遥不可及。
我是她吗?毛利兰无法控制地去想这个问题,可听着身边女孩子偷偷吸鼻子的声音,她把这一切都咽了下去,最终逃避地说出想要看望警官的话来。
眼前的女孩陷入沉默,眼神微微放空,你本想找个话题,张张嘴,又合上了,这种熟悉的感觉牵动着你大脑中的那根弦。
就好像……
就好像十三年前在浴缸中醒来的你。
你僵硬地动动手指,然后做出一个完全不符合你性格的行为,轻轻地覆上她放在病床边的手:“这个,有点奇怪,对吧?”
毛利兰惊醒过来,擦擦眼睛:“抱歉我……奇怪?”
“就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他们熟悉你,你却不熟悉自己。”你以为会结结巴巴,出口的话语却很流利,仿佛是在和那一年的自己对话,“会有一种…亏欠了他们的感觉,有吗?因为回应不了这样的关心。”
明明对眼前的女警官没有印象,毛利兰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用力地反握回去,双手交握的时候像是找到了共鸣与支撑:“是的,我有点,不,我很……害怕。”
“他们说的那个女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她的程度,越是努力去回应,就越觉得不像,好像我害他们失去了一个亲密的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