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这个寂静的夜,两人并未安心入睡。
骤然闻得一个略轻的脚步声离耳畔越发近,那人因见宁宁和纪沅二人放着收拾好的屋子不去住下,竟择了率性寻了棵古树倚靠住入睡,显而易见的很是吃惊。
不过虽是如此,那人不忘抱好怀中的几枝红白玫瑰,放轻了步子,逐渐远去。然而走至十来步远,那人又忽的转身,只见她的如寒潭冷石的那双眸子划过一点星光,而后向高处望去。因又短叹了一口气,仍往别处去了。
素日,宁宁难以入睡已是常事,当下又是才验收了长夜烛,心里尚在从长谋划起,又兼还有别事记挂于心,又如何真的能睡着呢,不过是随意应个景。
因而,女子路过此地时,宁宁半梦半醒之间已有所知觉,不过并未贸然睁开眼惊动了那人。待其远去,才携了亦未入睡的纪沅蹑手蹑脚跟在后头。
细看才发现,那人正是娜勒。
此刻她到了个草木芬芳,流水潺潺的地方,便停下来脚步。随后,一行以手揽住清嫩明艳的玫瑰,一行从包袱中取来香料将其点上,又在玻璃杯倒上一点子葡萄酒放于河岸边。
期间,因长发散下,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站在那里,便无端的令人感受到哀伤。
“妮芙琳,自你离我远去,本不想再靠近水面,不过在这样漫长又无趣的岁月里,我除了想起你,再没有别事能入心。知你最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所以我来到我们常待在一处的地方。”
说着,娜勒顿了顿,松绿色眼睛似与周身的古树合在一处,但她的心又成了空的。在此时无论多么难过,她再难张口。因而,她不再往下说,小心翼翼把玫瑰放于葡萄酒旁边。
“不善饮酒,偏又贪杯,这次委屈着你听听我的意见吧。至于这花,本要按你提的法子,待悬挂风干,给封在画框里。但是我很想你,又觉得等不到那个时候,只好先放弃了。”
娜勒一字一句往下说,期间总会停顿好一会儿。不过这并非说话磕磕绊绊,只是有意预留答话的时间。尽管当下只有她一人孤独地待在此处。
“夜晚风大,何不等到天明再来。”宁宁聚起魔力凝结成两朵冰花,一朵给了纪沅,一朵自己拿好。从树后走出,一面柔声细语说着话,一面把冰花与玫瑰放在一处。
闻声看过去,娜勒虽已将惺忪的眼睁开,看清楚了来人,也听明白她说的话。不过并未如往日那般,应答迅速。只是静静望着宁宁好一会儿,才回道:“想跟她好好说说话,若改成白日便有些不大自在。”
“也是。不过,娜勒,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一下,请匀出些时间给我们,好么?”宁宁一面说着,从锦囊中取来若干支蜡烛交给纪沅点燃,过后插在香炉侧边。
因见宁宁以平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娜勒仓促躲避开。过后似觉得心思过于沉重了些,为表歉意方尽力扬起一抹微笑,只说:“请讲。”
“我们可曾见过,不知为何,你总会多看我一眼?”
饶是娜勒猜度起诸多问题来,谁知被排在最先的竟是这个。因而倒让她颇有些愕然,才道:“阁主与我的友人有几分相像,你抬眸时的神态,说话时的语调,都总让我想起她。”
闻言,宁宁并未感到意外,回忆起先前的形景,顺着话茬继续询问:“她的身子也不大好吗?”
“嗯。尽管她身兼自由如风的行径,始终被心疾所连累,只是很少让我瞧见罢了。”因说着,娜勒探出一只手,缓慢抬起抚向胸口,感受着跳动的心脏。良久才道:“何必说起我的事,白让你们听得苦闷。若有别的要问,且请继续吧。倘若我能答得上话,一定知无不言。”
宁宁莞尔,牵起纪沅坐于娜勒身边。待想了想,方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知你是否听说了奈尔瑟格的事迹?”
听到此人,娜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与他交集并不多。往日他多是威风凛凛的模样,像我这样的人,他怕是不大看得上。”
宁宁听她说一点,便点头应一下,见其话音落下,才道:“他与你有过节?”
虽是问话,宁宁的语气却是格外肯定。如此这般,让娜勒不知该怎样作答才好,故而陷入了沉默。
“方才在朔米洛河时,底下那些家伙直冲你来。他们也受过你的帮助?”
“岂敢呢。这样做,可成了监守自盗。”娜勒低了半日头,才回话,说完正欲打量起宁宁的神色。因见丝丝暖意覆盖在自己手腕,愣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