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隔上几百年就广造杀戮,战争、疫病、灾荒祸不单行……死亡与新生的重量在这样的暴政与躁动之中变得轻如鸿毛,连着诸君尽职尽责运转神宗的努力都变得一文不值。”
“而这究竟是你们的失职,还是凡间的失序?这到底是神宗的颓卸,还是人间虔诚的不再?”
“——众生如山,相看其间,执迷不悟。而诸君在高处,高蹈离世,旁观者清。我们生来便是要为这混沌的人间指引方向的,否则又如何让世人在无尽迷途中找到大道三千?”
清欢仙子听得昏昏欲睡,帝君连句暂停,她惊醒一下,突然豁然开朗地鼓起掌来。
赵八方:“……”
悲喜双宗的小仙们不管,就附和自己仙君长,拧成一股绳为帝君喝彩,一时间“哇哇呀呀”的声音此起彼伏。
紫衣仙君静立颔首,对帝君的话语深信不疑,缓缓发出真诚的喟叹。
“肃静!”瘟火仙君铁面无私,广袖一挥,压下聒噪的众仙。
帝君的权威屹立于天界玉宇琼楼之上,极具韧性的声音拨开云海茫茫,继续振聋发聩地传到众仙耳中。
“在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时刻,我想,诸君的时代到了。”
底下仙君再次躁动起来,纷纷抬起目光,看向那中央的帝君。
风水元君听见旁人说:“是啊……现如今魔界止息,鬼界流浪臣服,放眼三界,只有我们天庭蒸蒸日上,掌控着绝对的权力。若是放任人界的肆意而不加理会,他们迟早因咎由自取而迎来灭顶之灾。”
“彼时,魔族势力或许卷土重来,人的虔诚与香火丢失了,我们神也将不复存在。”
“这都是老兄你的臆想,且听听帝君如何说法。”风水元君摆摆袖子,哂了一下。
帝君的声音继续传扬,悠扬却又具有定心的魄力。
“而经由天演时宗运算与推演,距今约莫九百年前的大景朝创立之初,正是神宗进行挪位归移的节点。”
众仙不解,纷纷好奇为何要回到那时,而时宗仙君并未说话,只是十年如一日地观望着云海茫茫、辰宿列张。
此时,便轮到雷雨天宗的紫衣仙君上前汇报。紫衣仙君相貌冰冷冷的,可能长期公务繁忙,又“风驰电掣”,因此在天庭没结交什么朋友。
她首先向帝君躬身作礼,而后毕恭毕敬,压着声线道:“帝君嘱咐我看顾好九百年前的亡魂——那些死去的宁朝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将领,抑或是无辜的百姓,他们的魂魄皆被收于雷雨天宗在人间的古祭城里。”
“古祭城与时宗的黄泉相连,等到连星七大阵布好之后,乾坤扭转之时,作古之人自会承天归来。”
闻言,瘟火仙君似乎不甚满意地皱了皱眉。
而他也主动站了出来,疑问道:“帝君不是要挪移神宗,正轨人间么?为何要让已死之人死而复生?这并不符合瘟火仙宗的宗旨。”
紫衣仙君替帝君解释:“这不是违逆生命规律的死而复生,而是时间的奇迹。”
风水元君听着忽而笑了,他思忖着,脸上的两颗红痣也“活色生香”起来:“怎么就成了时间的奇迹?难道时间是没有规律的吗?”
他似乎意有所指,然而看不见“遥遥领先”的时宗前辈,只能看见斯人微微握住的拳头。
状况之外的清欢仙子扯扯赵八方的袖子,眼神好像在说,你看风水元君像不像反派,是不是还在被黑鬼附身。
帝君高高在上,微笑着不反驳。反倒紫衣仙君为女帝极力辩护,冷嘲热讽说:
“风水元君既然信奉时间的规律,那么想必对轮回仙君嫉恶如仇吧——他至今还在三百年前逍遥浪迹,不管你我之间的大难临头。轮回仙君如此背信弃义,违逆时间,按照你的意思,他岂不是要在规律的反方向消弭了?”
风水元君不愿与女仙君泼皮犯流氓,咽下一口不服气闭紧了嘴,揣起袖子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
只是,他没想到瘟火仙君会替他说话。
瘟火仙君神色肃然正经,上前一步抒发己见:“轮回仙君被魔君蛊惑,被强行拽入了三百年前。所幸天界未雨绸缪,让轮回仙君去勘测神宗驻地,因此那回溯的时间便有了正确的意义……我想,这也是为何帝君不直接在九百年前建立驻地,而顺水推舟放在三百年前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