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阳的表白算得上一半突兀，话说开后他也坦荡保持了距离。办公室里十几个人，气氛还算融洽。

闻溪刚结束一二节课，还没到办公室又被教学组长通知开会。叶白在办公室门口等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听说是上面要下来例行检查，时间未定，接下来要开始德智体美劳的全面整顿。”

叶白苦涩：“光是上个星期我们班迟到的学生就有四个，下辈子再也不要教书了。”

闻溪轻叹：“我们班也差不多，迟到就迟到吧，总归没犯什么大错。坚守完这一阵，下次忙应该就是期末了。”

“总有不好的预感。”

“刚才张姐还发消息催我报送今年的助学名单，班里有两个同学还在争一个名额，我头都大了。”

闻溪也为这事忙了两天：“抽空可以做个电话家访，侧面了解情况。”

“只好先这样了。”

同一时间的京越集团总部，梁唯深刚踏入二十六楼会议室，准备听讲今天的总经理办公会。

“梁总来了，我们薇总等你好久了，愣是舍不得把旁边位置让出来。”

办公室主任黄薇对梁唯深特殊对待这事，几个走得近的部室一清二楚。每每不管是什么会，她都占着身边的位置给他。

梁唯深最初以为是办公室安排，后来知晓了她的意思，也再没坐过。

“陈总说笑，以宁远上半年的业绩，这位置还得坐您身边，沾光。”

“哈哈哈你小子。”

“谁不知道子公司属你们宁远最会赚钱，月月发工资都要最先报送，我还瞅着这个月从你们这分点工。”

梁唯深就近坐下：“随时欢迎。”

他不坐前面，黄薇主动坐到了第三排。

“黄主任，我可坐前排了。”

“随意。”

今天的办公会主要负责听，梁唯深打开笔记本，遮挡着和闻溪聊天。

【中午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黄薇：“晚上有空吗？赵总升职议案已经过会，今晚请客吃饭。”

梁唯深没抬眼：“那个赵总？”

“监察室。”

“没时间。”

他和人家都没见过几面。

黄薇又问：“我单独约你有空吗？”

闻溪没回，梁唯深收了手机：“没空。”

“晚上有约？”

“有。”

习惯了他的问一句答一局，黄薇也佩服自己居然有耐心和他磨了一年多。

“和谁？”

梁唯深：“女朋友。”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人都能听见。

“女朋友？”

“你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谈恋爱了？不是说好一起做公司的单身青年表率。”

“就是，太不够意思了。”

黄薇脸色很难看。

“谈多久了？”

“不久，一个多月。”

算上中年那八年，快九年了。

她有意为难：“才谈了这么两天也不算什么，带出来见见？”

梁唯深拒绝：“她是我女朋友，不是商品。”

黄薇：“这么心疼？”

周遭气压低了几度。

闻溪回他：【在开会，中午吃食堂。】

低头回消息，梁唯深没否认。

这次会开的时间不长但内容涉及各方各面，闻溪记了满满两页纸。揉着发酸的肩膀，她拒绝了梁唯深的下班来接。

原因无他，父亲冯行启约了她吃饭。

叶白翻着她的笔记：“下班想不想去做个美甲？我这个蓝色太深了，想去换个浅的。”

“过两天吧。”

闻溪主动约她：“今天晚上有事，顺便抽时间看看款式。”

“你手这么漂亮还用看，随便做一款都很合适。”

她的手指白皙细长，做任何颜色都很百搭。

闻溪：“随便做一个看两天我又后悔了。”

“也是。”

晚上的饭局定在冯行启投资的一家连锁西餐厅，到得最早，闻溪先点了杯百香果奶昔。

酸甜果香混着奶昔的浓郁，和梁唯深发消息还带着表情。

【什么时间结束？】

她回：【不用你接，搭地铁。】

梁唯深：【我去地铁口等你。】

怕她还不答应，他附加：【和三点水一起。】

养狗是件很神奇的事，刚开始的两天闻溪注意力全在和它玩上面，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总想着给它带点小零食。

不知不觉，三点水已经成功打入她的内部。

闻溪：【勉强同意。】

冯行启中午特意打电话叮嘱过，叫她晚上穿得漂亮点。不想浪费时间回家换衣服，闻溪依旧穿着白天的短裙和衬衫。

吃这顿饭如果不是要强硬给她安排相亲，便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希望借她来解决。

奶昔喝了一半，他们姗姗来迟。

“真是不好意思让冯小姐久等了，晚高峰路上全是车。”

来的除了父亲，还有一位看着比她大了几岁的男士。之所以称为男士，是闻溪觉得这个词至少可以分出性别。

闻溪礼貌起身：“我姓闻。”

“哎呦真是sorry啦。”

这个啦。

啦得闻溪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三月份闻溪和冯行启见过一面，为了拿下投资权想让她帮忙勾引对家儿子。他的原话是：如果他对你不感兴趣，你最好是骗个几百万回来，这样不投资也赚了。

他这个人的做法就是，想要的不一定非要得到，但是对方要得到，必须经过他的同意。虽然他同不同意无关重要，但是他很恶心且报复心极强。

前年一次谈生意失败，对家成功拿下项目请他喝酒以示和气，冯行启找人往好酒里兑了假酒和泻药，让人躺了半个月医院还毁了整个酒窖。

去年为了让对方迟到，他又收买人扎了人家地下车库的轮胎。合作方是个外国人，对时间的重视程度令人发指。后来他成功拿下，又雇人运了几百个轮胎送到人家楼下。

还有举报对家百万账号、放羊啃光别人高尔夫球场的草、往别人假发里挤520胶水……冯行启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证据放在面前，他依然能一脸坦然。

闻溪有时候也会感叹，还好梁唯深不是混迹商业场，不然遇到冯行启这样蛮不讲理又恶心人的对手，真消耗精气。

“这位是小顾总，和你同龄。”

同龄？

闻溪没看出来。

顾总人如其名，穿得就像个总裁，只是略带紧身款，圆润的脸庞还自带几分喜气。

小顾总：“听你爸说你是老师啊？这年头干老师多不赚钱啊，你长这么漂亮来和我干主播算啦，我传媒公司肯定捧红你的。”

“哈哈哈”

冯行启昧着良心夸赞：“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早就劝过她辞职，就是不听。”

“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走后不到十秒，闻溪手机震动。

冯行启：【这个人对你不敢兴趣，他就是你们嘴巴里的万的佛。】

闻溪没看明白，下一条消息接着进来。

【想办法给他男朋友名字撬出来】

她懂了。

万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