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的名号最为重要,不可随意丢弃,出门在外,旁人或许未曾谋面,但只要报出名号来,他们便知得罪不起。
黎渐虽然不是自小修仙,但他好歹也看过这么多小说了,自然是了解一些的。
再说,他这话确实不假,就算齐竟遥没有血光之灾,他也一定会亲自动手,让娇贵的小少爷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血光之灾。
“你——”
齐竟遥就是再蠢,也听得出黎渐话里话外威胁的意思。
只要他再敢多说一句,黎渐保证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感受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滋味。
周围一瞬安静下来,剑拔弩张之际,画舫外的帷幔轻轻晃动,曼妙身姿出现在帷幔后面,探出一只纤手来,两侧侍女替她拨开帷幔。
黎渐抬眼,舫首跳舞的女子这时正站在门口,面带笑意地朝里面望。
这便是今日邀请诸位公子前来赴宴的,长乐坊新花魁,秋水姑娘。
气氛忽然有些凝滞,赵成玉眼疾手快,一把拉过齐竟遥,招呼着秋水姑娘坐下。
旁人顺势放松下来,余光瞥着黎渐,假装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知,秋水可否扰了诸位公子雅兴?”
娇滴滴的美人拂身行礼,纤细腰肢如弱柳扶风,身着明艳妖娆的芍药色长裙,眉心花钿轻点,步摇随风摆动,宛若一朵盛开的芍药立于画舫间。
面对美人如此询问,少年公子们也不好驳了面子,赵成玉熟稔地应和道:
“如此美景美人,怎可说是扰了雅兴。能亲眼得见秋水姑娘一舞,是我等的眼福。”
长乐坊同一般的青楼有所不同,在祖辈那个朝代,长乐坊是专供皇室宴乐培养舞姬的所在,坊中女子卖艺不卖身,也清高的很。尤其身为花魁,更是身份不一般,还有机会得以面见当今圣上。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可花魁凭借倾城样貌和舞姿,依旧受人追捧,寻常一掷千金都不一定能得见一舞。更别说花魁姑娘亲自邀请,画舫同游,多少人排着队都等不上。
秋水掩面一笑,目光不经意略过对面的宋执渊,说道:“赵公子说笑了,诸位公子肯赏脸,是秋水的荣幸。若是公子不弃,秋水愿再舞一曲,给诸位助助兴。”
“如此,甚好。”
赵成玉一摊手,秋水低眉颔首,顺势起身走了出去。随即悠扬琴音响起,若明珠落玉盘,清脆悠长。
画舫游了半程,众人才将目光落在舫首的女子身上,长袖轻摆,身段妖娆。
有人说起,这秋水姑娘的舞姿,比之先前的花魁红绣还要更甚几分,尤其侧脸更是绝世。
赵成玉喝了杯酒:“秋水舞姿好是好,只是有些熟悉,仿佛跟红绣姑娘如出一辙,没什么新奇。”
齐竟遥俨然已经忘了方才的气,吃着糕点说道:“她们同属一家教坊,同一个师傅所教,自然是有些相同之处的,不稀奇。”
听到他们说起红绣,黎渐忽然想起方才岸上那些人说的话,随口一问:“真的很像吗?”
一旁喝茶看戏的宋执渊抬眼,自然接上:“确实很像。”
同游了画舫回去后,黎渐本以为花魁的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管她们像不像的,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反正他待不过几日,只等东麓山的仙长下凡来,他就可以带着宣朗一道进入仙门,完成他的任务了。
只是黎渐没想到,第二天,传言中一心只为花魁红绣的梁秀才就找上了门来。
未及午时,阳光明艳的照在头顶,黎渐刚打了会儿坐,准备想办法继续探一探他这副身子的修为。
尽管有一点原身的记忆和修为,但他怎么说都是个现代人,从没修炼过,还不知道修炼出来是个什么样子,难免好奇。
黎渐背靠窗沿,宣朗正在小厨房里给他做饭,那边人并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黎渐便放心的运气,掌心聚起一道浅色流光。
他紧闭双眼,心里默念咒诀,霎时间丹田处一片明亮,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暖流从丹田中涌出。
好像,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几乎要飘飘欲仙了。
四周的灵识正往外散发,飘飘荡荡,忽然黎渐眉梢一凝,仿佛是有陌生的气息闯进了他修炼的地盘。
他从床榻上翻身而下,以最快的速度瞬移至门口,打开门的瞬间,他看见宣朗几乎同时往外面探头探脑走过来的身影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黎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宣朗竟然能跟他有同样的反应速度,而且还是在他放出灵识,集中修炼的情况下。
这要不是巧合,那他的修为得多厉害啊。
不愧是时渊仙君下凡,黎渐想,连凡人之身都有这般本事。
小院外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探头探脑,素色布带束起墨发,一路朝这边张望着过来。
黎渐就坐在院中的一株大榕树下,天光透过叶片落下,在脸上照出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