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麓山上有两位惊才绝艳的仙君,并称东麓山双仙,乃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其中之一便是这位时渊仙君。
按系统的话说,时渊仙君乃仙界最天赋异禀的剑修,一柄寒剑杀伐天下,且样貌惊绝,仙风道骨,是不可多得的谪仙之人。
而另一位东黎仙君,虽与时渊仙君齐名,但世人对他知之甚少,他本人也十分低调。只是曾听闻那位仙君也是一袭白衣,手执一把七弦琴,常卧于一株百年生的木梨花下,仿若画中美人。
为此,他不仅被称为东麓山双仙之一,还有盛名赞誉,称他为仙界第一美人。
只可惜,两位仙君早已飞升,只留下盛名流传在凡间,再无人能得见双仙惊艳绝伦的姿容了。而齐老爷找人雕刻的神像,也只是从世人代代传颂的话语间,猜测那位时渊仙君的样貌,精雕细琢出来的。
在场众人皆交口称赞,不绝于耳。
“还是齐老爷有心,让我等望尘莫及,此番贺礼,想来仙君定会非常欢喜。”
“可不是,这神像已是姿容绝世了,若那位仙君当真落世,还不知是何等的谪仙之人。”
“若是有生之年,能亲眼得见仙君一番,倒也不枉来此一遭啊。”
“倘若雕的是那位东黎仙君,只怕再多费些时日,也雕不出那位的万分之一来。”
“……”
众人正围着神像的时候,黎渐就缩在后面,靠着一根柱子,他明眼打量着那雕刻的神像,余光却瞥见从门外悄然进来的一道白色身影。
还是他方才见到的那一身衣衫,看来是被他说动了,没去把衣服换了。
宣朗躲在角落里,没同旁人一样好奇的去看那尊神像,反而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只是陡然对上黎渐投射过来的目光,略略紧张的低下头。
黎渐端起桌上的杯盏,稍稍抿了一口茶,心道,这些人恐怕还不知,他们交口称赞的时渊仙君,就在眼前吧?
还有那齐老爷,和他正盯着神像不眨眼的倒霉儿子,怕也不知,他们如此崇拜的仙君,如今就在他的家里,还受着寄人篱下的罪呢。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曾这般对待时渊仙君,怕不是要后悔死。
黎渐放下杯盏,有丫鬟适时送上茶点来,他颔首道谢,正拿起一块茶点尝尝,余光瞥见邻座还有一人同他一道喝茶。
丫鬟也给那方人送上了点心,见黎渐偏眸,那人颔首示礼。
黎渐恍然偏了那人一眼,心下竟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浅浅淡淡的,不很清晰,仿佛不是他本该有的感觉。
这人一身蓝底白袍,袖口以金丝为引,绣着一圈精致的图案,墨发束冠,翠玉一般的人,一看就是哪家名门出来的公子,风度翩翩。
样貌倒是也不错,白袍加身,还隐约透着点浅蓝色,金贵华丽,黎渐只看了一眼就回过身,继续喝茶。
然后,他就听见旁边有人在跟他寒暄。
“早闻浔阳宋家宋执渊公子,才貌出众,惊才风逸,如今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
“听我那不中用的儿子说,宋公子对剑术十分有心得,天赋极高,不知能否对我那逆子教导一二?”
后面的话,黎渐都没有再继续听了,他一心都扑在宣朗身上,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末位上一动不动,不知在沉思些什么,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进行第一步,先认识一下?
黎渐想,这要是让他骂个人,或者嘴甜点,吹个彩虹屁什么的都没问题,身为资本家的社畜,这些都是基操,唯熟练尔。
可现在,是让他追人哎,黎渐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他没谈过恋爱,也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所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到底是偏向哪边的,但他隐隐约约有感觉,他是偏向男生的。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他还曾喜欢过一个男人,后来爱而不得,便也不愿再往那方面想了。
黎渐一晃神,角落里那道白影就不见了。
前庭里,齐老爷展示完了神像,又立马宝贝似的叫人抬到后面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给碰坏了,那可就得罪了仙君,是要遭大难的。
受东麓山庇佑的凡人,最忌讳对山上的仙君不敬,这是祖祖辈辈的习俗。
山水屏风后,那尊及人高的神像就摆在那处,众人围坐在前庭,还隐约可见一点飘逸的身影。
齐老爷放心的坐在主位上,屏风就摆在他身后,众人说话间,还时不时的往那处瞄一眼。
各人坐回原位,齐府的丫鬟鱼贯而入,再次为客人斟茶上点心。黎渐推着茶沫,耳朵里听他们说着浔阳近来发生的事。
一口茶喝下去,忽然身后一道凉风吹过,极微妙的一丝触感,几乎无人察觉。
再抬眼,他的视线略过齐老爷身后的屏风,恢弘的山水画丝毫未动,那处摆着的素玉神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