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全是同一个少年。

最新的一张海报中，少年染了一头张扬的紫色头发，微抬下巴，眼角眉梢都是意气，耳垂镶着一个银色耳钉，清爽俊朗。

海报囊括了他站着、坐着、常服、战队服的各种形象，从官方售卖到站姐拍摄的应有尽有。

右下角都标着一行手写体的小字：LAD——蒋相觉。

LAD......方一疏想起来，这个战队刚刚拿到了KPL冠军，风头正热，霸占了微博游戏区的大半热搜。

看来原身是这人的狂热粉丝。

正感慨着，手机响起的铃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是“上分孙”。

这人总不可能姓“上”名“分孙”吧。

方一疏借着对以前的“他”的了解程度，初步判断这人姓“孙”。

“喂，方哥。”电话接起来后，对面的人声音清亮爽快：“这几天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回消息？”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你是不是看见那些视频了？唉你别拿那些当回事，风昼粉丝都是没事闲的乱剪，一个个就会在屏幕后面张牙舞爪。”

对面人一通安慰，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他：“方哥？你没事吧？”

闻言，方一疏突然想起被他忽略的前不久的一段记忆。

“他”以前是一位游戏主播，主玩软辅，本命英雄就是壁纸上的英雄瑶妹。因为天生一副好嗓子，在天狼直播的游戏区靠夹子音一直黑火着小半边天。

至于为什么黑火，纯粹因为“他”技术菜还脾气差，明明自己没有多少意识和技术却总是责怪队友，时不时就要炮轰一下自己骑着的英雄，每局游戏都没人能幸免。

“他”的粉丝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喜欢他的声音，更多则是看不惯他所以日常蹲在直播间骂他，一来二去甚至挂上了“他”的粉丝牌子。

本来一直这样下去也算相安无事，直到“他”两天前的一把排位赛上组到了另一位主播。

那位主播主玩ADC，在峡谷游戏区有着不小的名气，粉丝比“他”多了一倍，以打法凶猛出名，且嘴毒不受委屈。

那把游戏里“他”挂在ADC头上因为慢半拍的操作和不在一个层面的意识错误频出，导致两人几次三番双双阵亡。

然后两人便开始了唇枪舌战，“他”骂那位主播打游戏不带脑子就知道送，那位主播骂他眼瞎技能乱放没有意识。

两人一直吵到游戏结束，言辞激烈到被封了直播间。“他”以为这就算完了，结果那位主播的粉丝纷纷涌来了他的直播间，弹幕里骂的内容好多夹杂着星号和亲戚，“他”的直播间和私信一时间彻底沦陷。

方一疏无奈地叹口气。

他上辈子打野风格凶狠激进，常常让对手苦不堪言，但他脾气好心态稳，从没生气骂过队友或者和谁对喷。

他理解那些气不过的玩家，不过在他的观念里，顺风就好好打直到赢了比赛，逆风就更要认真努力寻找翻盘的机会，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骂人。

方一疏：“我没在乎。”

风昼就是那位和“他”争吵的主播名字，这位“上分孙”口中的视频大概是昨天天狼和波站APP里突然涌出来的剪辑。

视频一部分是从前的方一疏的各种下饭操作的回放，配上鬼畜的BGM和反复回跳的画面很有喜感，评论区一片哈哈哈。

另一部分则是和风昼的那场直播回放，视频是风昼粉丝做的，所以剪辑出来的结果也偏向风昼全无错处，全过程都是方一疏不知好歹又菜又爱玩，看得整个视频弹幕全是“？”，下面的评论也有好多路人的鄙夷咒骂。

方一疏回应着，一边走动，熟悉房间的布置。

“对啊风昼他们简直是欺人……呃…你说什么？”对面的人应该是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平淡，帮骂的话顿住。

“我说不在乎。”

“哦...哦，不在乎好，对，风昼那种人不配咱们在乎。”

“咳，方哥，不说这个了，晚上记得上号呀，新赛季刚开，我叫了几个波站的主播，稳得很，一起上分！”

方一疏应一声，两人很快结束通话。

接着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房间打扫了一通，把衣柜重新整理一遍后已经饥肠辘辘，在外卖软件选了一家清淡的粥铺，却在付款时一愣。

【账户余额不足，请换银行卡支付】

方一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他把所有银行卡全查一遍后，终于在一张卡里找到了128.65元。

有零有整，是他如今全部的身家。

方一疏默默返回购物车去掉几道菜，压着金额堪堪凑齐起送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