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否决,没看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撕掉面膜,从另一边绕出去,“我要回房间了。”
他在她身后扬声:“吹头发。”
她摸摸头上的干发帽:“……知道了。”
房门被人合上,发出轻微一声砰。蒋冬至瞧着,手肘搭在沙发边,指间的易拉罐口抵着唇,抬着下巴再次饮了一口,忽而低头一笑。
原来她还真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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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这几天,蒋冬至闲下来,倒还真跑来请教她摄影方面的问题,大有要学会这项技术做她摄影师的架势。
他进步确实神速,令程拾醒起了些心思。
但没过两天,她在平台上找到了合适的摄影师,从风格、城市、时间等各方面都合适的、专业的摄影师,网名叫复燃,真名是李自鑫。
还是乱佩佩介绍的。
对方也算是个小网红,玩互联网不太久,粉丝数两万左右,作品基本就是些街拍,程拾醒看过,还不错。
场地约在室外,广吴为数不多的古镇之一。说是古镇,实际上是砸大价钱仿建出的旅游基地,原先只是一条蜿蜒狭长的老街,几年过去,里头扩大了整整两倍。
怕当天人多,约了个六点见面,正好能拍日出。程拾醒起了个大早,消完面部浮肿后,补水、打底,为了突出新年氛围感,多用更为明艳大气的色彩,眼影嫩黄与红色渐变,细闪亮片点在眼头与薄薄的眼皮之上,拉长的酒红色眼线上格外细细勾勒一条白色短眼线以作延长,下至用刷子晕染淡红,爱心作泪痣缀在眼尾之下,重点是眼妆,轻腮红,红棕色调唇釉,点抹唇油。
换了身深红色毛绒长裙,带一点汉服元素,外套一件长款暗红色羽绒服,拎着包包,房门推开,直直撞进某个人怀里。
她吓了一跳,立即后退一步,偏头去瞧边上镜子里自己妆容的完整性,确认没被碰晕开后才松了口气,仰起脸,看向蒋冬至。
睡衣松松垮垮,领口歪歪斜斜,扣子散开颗,露出一小片突出的锁骨,朝不可见处延伸。现在是凌晨五点一刻,他好似没睡醒,眼尾都是红的,微眯着,眼皮随着轻浅蹙眉的动作压下。
“你怎么醒那么早?”程拾醒问。
“渴醒了,起来喝口水。”他低眉望她的眼睛,在眼下那颗红色爱心上一点,又去捕捉她的视线,“要出去?”
“工作。”她侧过身,从他身畔穿过去。
那人背往门框上一靠,手懒懒一抬,精准勾住她的小手指。
两根小手指这样勾缠着,比起缠绕,更像是皮肤相贴的触碰,力道不大,足以使她停下,回过头来,再次朝他发问:“怎么了?”
“我送你过去。”他道,“等我会儿吧。”
她拒绝:“不用了,哥哥,你看上去很困。”
他同她对视着,安静了两秒,眼皮一耷,应声。
“是挺困,但是洗漱完就能醒了。”蒋冬至打了声哈欠,靠近了她一步,困到仿佛要站不住,胳膊贴着她的肩,带点依靠的意思,“等等我,早上外面会很冷,这里离地铁站要走一段距离,你穿这些过去,容易感冒。”
“而且你起那么早化妆,不困吗?我送你过去,你还能在车上睡一会儿。”他娓娓道着好处,“我跟着你的话,拍摄期间,外套我好帮你拿着,等结束了再裹上……难道你现在不缺助理吗?拍摄完回来,还能顺便去趟超市,一起买点年货。还有……”
“不用还有了。”程拾醒打断他,动了动手和肩膀,把他隔开点。
室内刚关闭的空调余温仍未散尽,穿着羽绒服太热,偏生蒋冬至身上体温高,像个温热的暖炉,贴着她的地方,尤其是皮肤相抵的手指,都有了点烫意。
“那你去洗漱吧。”她脱了羽绒服,抱在怀里,“我在沙发上坐会儿。”
他眼底飘过一丝笑意,直起脊背:“好,我很快,就十分钟,不会耽误你时间。”
说十分钟,真就是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一到,他便穿戴整齐地站在她面前,从茶几上顺了袋面包,递给她当作早餐。
外头的世界天寒地冻,进了车内,坐垫都是凉的,车窗上结了清晨的露水。天还未亮,朦朦胧胧的,像裹了层雾,天际一线白,光隐隐渗出来一丝。
五点三十五,马路上都没什么车,显得整座城市难得的宽阔又空荡。两侧的高楼大厦灯光倒是亮起,被楼层隔成一个个小格子,像闪着光的五子棋盘,穿过薄薄雾气。
程拾醒在副驾上解开面包袋,担心会吃掉唇上的颜色,面包咬得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咀嚼。
正专心致志吃着,忽而听见身侧开着车的人道:“我饿了。”
“还剩三片。”她数了数面包片数,“够吃了。等待会儿到了……”
“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吃,太饿了。”啪嗒一声,他手指下扣转向灯,目视前方,神色淡然,唇瓣轻启,“喂我。”
知她脾气秉性,他又补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