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起酒杯准备再喝一杯时,程池一只手横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宁玉兮抬手去抢:“我,输了,等我,喝完。酒呢?”
程池把酒杯里的酒倒掉,把空酒杯搁在桌上,无视宁玉兮在旁边张牙舞爪,视若无睹地地宣布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散场吧。”
齐光文附和道:“对对对,今晚就到这儿了,太晚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他说完话倒头就睡了。
张铭恩上了个卫生间出来,发现大家陆续退场了,见程池正在对付话唠一样的宁玉兮,便冲他喊道:“阿池,我们先把没开车来的女生送回去吧。”
程池目光在宁玉兮身上,张铭恩很有眼力见儿地说:“你要不送宁玉兮回去一下,反正你俩顺路。我去送王琪钰和张静她们,顾言宝有苏叶!”
王琪钰欲言又止地看向程池,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好意思主动叫他送自己回去。
宁玉兮仍在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她脑袋混混沉沉,往旁边倒去,靠在了程池身上,程池朝张铭恩道:“行,那我带她先走了。”
王琪钰失望地垂下眼,拎包跟程池打了声招呼:“程池,那我们先走了。”
程池敷衍地抬手跟她示意了一下:“再见。”
顾言宝已经喝趴下了,苏叶脑子还算清醒,但也有了些许醉意,她让孟远去背顾言宝,自己则酿酿跄跄走向轮椅上的宁玉兮,打算把这俩人送回酒店。
“程池,玉兮交给我吧,你先回去吧。”她勉强从嘴里拽出这句话。
程池低眸望着苏叶,淡漠地说:“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吧。”
“我还好——不行的话,不是还有孟远吗?”苏叶迷迷糊糊地说。
孟远喝得少,他比较社恐,除了跟苏叶玩了两局大冒险,脸红得像烤熟了一样,整个晚上就没说过几句话,看起来很老实。
“没事,我不嫌麻烦。”程池说完,带着宁玉兮就走了。
苏叶留在原地一脸懵。
宁玉兮不安分地坐在轮椅上,又是唱歌又是骂人,重灾区是“李总监”和“程池”这两个名字。
程池黑着脸,这李总监是什么玩意,怎么敢跟他相提并论?
宁玉兮像只离了水的鲤鱼,不断挣扎动弹,好几次差点从轮椅上下来。
程池把轮椅搁在大厅外面,走到她面前,望着她妆花了的脸,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哄道:“能不能安静点儿?”
没想到宁玉兮哪怕喝醉了也不听他的,只见她猛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没把人推动,自己反倒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程池气得不轻,伸出胳膊强硬地将她打横抱起,把她的轮椅踢开。
弄丢她一张轮椅好像能让他消气似的。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你谁啊!”
“谢谢啊,麻烦把我放到后座就行了。”她喃喃道。
“陈衍,到了吗!”她不知所云地喊道。
“不想腿受伤就别乱动!”程池命令道。
他小心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
宁玉兮模模糊糊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她皱了皱眉,肆无忌惮楼住程池的脖子,昂起脑袋,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程池望进她的眼睛,呼吸沉重又炽热,与宁玉兮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我是谁?”他喉结滚动,哑着声音问。
宁玉兮展露笑颜,眼睛很亮,她口齿不清地说:“我、知、道!程池!”
程池呼吸一滞。
宁玉兮好像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眼神迷离地说:“不对!是陈衍!陈衍!”
“我讨厌程池!”
“陈衍……”她仰脸吻在了程池的鼻尖上。
她明天醒来,绝对不会知道自己今晚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程池的眼神晦暗不明,仿佛酝酿着难以言喻的风暴。
……
“我不回家……千万、千万,别让,我回家……我老爸,看到,会,骂死我的……”
“你想,让我被,骂死,是不是……”
“去,酒店,言宝的,酒店……”
一路上,宁玉兮不停重复着这几句话。程池冷面寒霜开着车,始终沉默着。
深夜,道路很空旷,道路两旁的树木从窗边飞驰而过。
车里安静下来,程池偏头看了她一眼,宁玉兮倒在副驾驶座里睡着了,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程池把车停在他家门口,站在车外,沉默地抽着烟。一支烟燃尽,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把宁玉兮抱进了屋。
宁玉兮搂住他的脖子,轻声呢喃:“妈妈……”
程池:“……”
他把宁玉兮放在房间里的大床上,打开空调放出暖气。
他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凹陷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出来——里面是一条紧致的礼服长裙。
他的手不由得顿住。
宁玉兮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动,身体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身上的热量和触感令他全身发麻。
他听见她含糊地喊道:“走开!陈衍!我好累的!”
程池绷着脸,表情强硬,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忽然产生一种极为强烈的冲动,很想朝她的锁骨狠狠咬上去。
他为自己感到陌生,也为眼前这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女人感到陌生。
他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将心里那只猛兽抑制住。
呼吸声渐渐平息,房间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程池眼神幽暗地注视着宁玉兮的脸,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他拿着湿纸巾出来,一点一点抹掉她脸上的脂粉。
宁玉兮在睡梦中呓语:“程……池……”
程池手指微颤,拇指轻轻擦着她的脸颊,喉咙干涩:“你讨厌我吗?”
“……”无人回应。
他久久凝望着她:“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呢,宁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