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想要彻底执掌神域,成为全天下生灵的主,但是它忘了,我死了,神域也会消失,”宿王朝她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动了动手指,想要为她擦干净眼泪,“阿离,别哭,此后天地之大,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别回神域了。”
喻轻离擦掉眼泪,想到之前的办法,说道:“你放心,我不想杀你,也不会让你死的,天道算什么?它想让你死,我偏要你活!”
说罢她便伸手握住插在他心口的剑,用力转动,将那被魔气浸染的心脏剜了出来,长剑置于身前,双手捏诀,“吾以吾身血肉为祭,与之共囚归墟!百年轮回,不离不弃。”
宿王倒在地上,看着她的身形逐渐变淡,想要阻止她却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用最后仅剩的灵力护住她的一丝神识封于剑内。
战神的血肉化作链条环绕在魔主心脏上,飞去了归墟之境,而战神的佩剑则坠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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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轻离躺在床榻上,隐约听见了窗户被落雨敲打的声音,挣扎过后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张梨花木的床榻,她撑着床坐起来,果然有雨敲打着窗棂,她有些冷,但也顾不上了,那个漫长的梦格外荒谬,原来泠烟根本不是什么神剑灵,她就是战神本人,裴寂竹说她是泠烟,可自己究竟是谁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她站在窗边,任由风雨落在身上,远远地看见垂花长廊下有许多穿着翠绿长裙的女子走来,她们梳着同样的发髻,手上端着东西,为首的女子倒是没拿东西,但是嘴上一直没歇过。
“二小姐怕吵,这会儿刚睡醒,你们进去伺候都轻手轻脚,小心些,听到了吗?”
身后的女子低着头应‘是’。
二小姐?
喻轻离扭头捧起妆奁上的铜镜,镜中少女娇俏,虽然没有挽发髻,但一双杏眼如秋波潋滟,红唇微张,这……这分明就是她自己,虽然她这些年一直在修习仙术,能够驻颜抗老,但是镜中那张脸,还是更为生涩好看。
她不是在酆都城吗?现在应该到了城主府了,为何来了这里?
难不成……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能够回到过去的神器?若是真有,那这又是谁的过去?
恰巧此时门被敲响,“二小姐,奴婢将明日要踏青穿的衣裳首饰都带来了,您试试新衣,若是不合适可叫绣娘更改,若是没有,奴婢这就叫人备香熏衣。”
喻轻离看了眼她说的新衣裳,是粉绿色,最适合现在初春时节,钗环也都是配套的,不过她没有回答丫鬟的话,而是问道:“现在什么年份?”
“现在是文和六年,三月初五,”丫鬟虽然疑惑,但也回答了,“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喻轻离摇摇头,将镜子放下,说道:“挺好的,你们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会儿。”
丫鬟们告退之后房间又恢复了静悄悄,只是那丫鬟说的文和年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既然想不起来她也不再想,且走一步看一步。
躺在床上闭上眼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坐起来:“来人!快来人!”
守在门口的丫鬟听见她这么着急的叫喊连叩门都顾不上,赶紧推门进来,“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其余的一律不要多问。”
小丫头愣愣地点点头。
喻轻离说:“我是不是喻府的二小姐?”
“是。”
“我叫喻轻离?”
“是。”
“阿姐前年刚嫁人,现在有一个儿子,已经六个月了,是不是?”
“是,姑娘莫不是忘记了?”
“我没忘,只是考考你,出去吧。”她挥退丫鬟,重新躺回床上,战神正是出自喻家,按照时间推算来看,喻家遭难正是在明年,而许家也会上门提亲。
她该不会要经历这些吧?
不是吧?让她当了一次泠烟就算了,现在还要当战神,这裴寂竹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囫囵间她又睡了过去,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讲话,时近时远,恍恍惚惚。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门外值守的小丫头期间进来了好几次,见她还睡着就没打扰。
喻轻离起床穿好衣裳,打开门往外走去,偌大的院子里有不少丫鬟,各自干着自己手中的活,看见她出来恭敬行礼问安,她身世可怜,是掌门师尊从山下河流里捞起来了,对这种阵仗自然是不适应,尽可能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不奇怪。
“姑娘今日要出门?”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问。
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世间不可能有能回到过去的法器,这里一定还是一场梦,至于如何梦醒她还不知道,但只要她记得这是假的,就够了。